“主子。那个男子是谁呀?感觉上很特别。”
“能够自由出入hou宫的男人你说是谁?”
“他...他不会是...?”
“谨言慎行。”楚歌轻轻皱了皱眉。
“是。可是主子,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
“什么机会?”能掩饰住自己的恨意已经很不容易了。“那样做会太流于形式。投huai送bao不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出路,得不到的才是最想要的。”
“主子你真这么想?你确定你刚才是这么想而不是想疏远他?其实你内心还是无法对他亲近吧?”
“我不否认。”楚歌眉间微蹙。
“其实主子你怎么做无所谓,我只是不想你背负的太多。不管你入宫是为了什么?一切都已成定局,又何必这样苦苦执著?抛开战争,齐皇真的是个不错的人。你不入宫便罢,好好过平静的日子,即进了这深潭沼泽又何必非要把自己推入危险境地?”欲雪看着她,心里是满满的酸涩,她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
“不是我推我自己,是现实推的我。要怪也只能怪这冷酷的命运。”沉默了一会,楚歌淡淡的说。
这就是命,不可逆转的宿命,不可挣扎,徒劳无功。真正能够置身事外的人又有几个?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执著,她又如何看得开?这浓浓的黑暗,粘稠的现实,以及不敢触碰的未来。
三个月的小主训练之后已经逼近阳春四月,每个学完宫规的小主都疲倦的期待着,这个时候她们已经可以承宠了,区别只在于谁是第一个,谁永远都没有机会。
“皇上。皇后娘娘送来的膳牌,请皇上点牌。”
“今夜就去惠妃那里吧。”
“皇上。”图印上前一步,“今夜是小主们...”
“哦?”齐鸢在奏折上用朱砂笔圈出了一个鲜红的圆。“那个叫楚歌的怎么样了?”那个爬树拾帕的女子倒真是让他觉得很有趣。皇宫之中再也没有第二个像她这么大胆的人。
“每天都规规矩矩的学宫仪。有的时候抚琴,作诗,作画。”
“哦?也对。那样一个有着空灵气质的女子应该有些才气的。”
“那皇上今晚...?”
齐鸢随手翻了翻:“就这个叫庄清儿的吧。”
“是。”图印看了一眼齐鸢心中轻叹一口气。
皇宫里永远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在敬事房的薛公公宣口谕之前基本上整个皇宫都知道了今晚上侍寝的是一个叫庄清儿的小主。最最惊诧的不是庄清儿,不是金雨嫣,不是纳兰宛如,而是欲雪。
“主子。我不会看错的。皇上明明是对你有兴趣的啊?!”欲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不焦不燥的楚歌。
“我知道。”楚歌淡淡的说,继续画自己的《雪饯图》。
“那怎么会...?”欲雪一边研磨一边用担忧的眼神打量她。
“干嘛用那么诡异的眼神看着我?”楚歌头也不回。
“主子!”
“嗯。自己想一想。”用狼毫轻轻勾勒出朵朵梅花竟压枝头。
“有没有可能是皇上他觉得您那日与他相遇是刻意而为,故而生厌,所以...?”
“有可能。”楚歌笔不停顿,换白云甩出几点水痕。
“还有...还有一种是皇上想保护你。”语毕,欲雪都惊讶于她的说法,却又肯定似地点了点头。“一定是这样。”
楚歌惊异的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
“皇宫里什么事都难保十拿九稳,你和皇上在梅园相遇的事难保不被人知道,如果第一天就召幸主子就容易让人误解那天是主子,咳,是主子勾引了皇上,”欲雪小声的说,“必将置主子于众矢之的。”
这种可能楚歌不是没想过,可是她不敢想,也不能这么想。这个男人会这样好么?她倒是惊异于欲雪的推断。“呵呵,我的欲雪变得聪明了。以后我就不用担心了,都靠你了。”楚歌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主子。我倒是真希望你远离着红瓦高墙。”欲雪轻轻叹了口气。
楚歌题完字,淡淡道:“一如侯门深似海,何况是这宫廷。这可是无际汪洋啊。”
红绡帐里春息浓,红颜似玉软如风。
齐鸢小心的绕过庄清儿披衣走入套间暖阁,案上放着一幅画轴。
“皇上。这是您要的。”图印躬身垂首。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齐鸢拉开卷轴,满眼的红、白,刺得他一阵恍惚。雪与梅相映摇曳,那般的生动又那般的...荒凉?!齐鸢眨眨眼,这幅画不知为什么会给他一种沧桑感,一种悲怆而又无力的无奈。
“《雪饯图》,好名字。”齐鸢手抚着画低声呢喃,“雪饯...为梅饯行吗?呵呵,果然好创意。嗯?这是...?”
他低下头看着画轴右上角几行隽秀的小楷。
“《青门引雪饯花行》。”
青门引
雪饯花行
梅花晚,春晚,雪晚;
梅花归,暮归,迟归。
饯雪行,
蔽扫人前尘,
一任风流一任缘。
自生辉煌,
自灭红泥。
晚来兮,不却我恩;
归去兮,思心靡靡。
月影窗棂帘卷香,
瑞脑销金暖玉枕。
横陈花雨,
缤纷芬芳,
腊月始,
叹息终。
人前欢笑,
人后苍茫,
红颜枯槁难承恩,
一夜风华半生凉。
北风过,
人心怅,
曰去,
曰去,
片片红梅片片伤。
期年迟,
难掩一树枯,
埋骨瘦,
梅红零落骨飞灰。
齐鸢叹了口气斜倚着身子,突然觉得有些疲倦,这个女人的诗为什么有些忧,有些恨,她忧什么?恨什么?她的诗里总是笼着淡淡的愁绪,有些沧桑,有点恨,甚至到了最后有了不死不休的味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知不觉总想要关注她,这个有着自然灵气的奇异女人。难不成——
齐鸢忽然坐直身躯,眼中的精光一闪而逝,他记得,那个女人是前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