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傍晚,一抹霞映红了半边天。
月亮挂上了树梢,婆娑的枝桠的影子荧荧烁烁,摇曳在清冷的月色里。
苍茫的夜,来了。
”翔儿,准备得怎么样了?该拿的东西都拿了吗?“老母亲倚在门板上,手里紧紧握着拐杖,她看不见贡翔拿去说媒的物品备得怎样了,咕哝说。老母亲深陷的眼里,分明的期盼和点点的担忧,她老伴不在了,原想趁着自己还活着给儿子找门亲事,没料到越老越糊涂了,身体跟不上了,有心无力,孩儿的亲事,还得靠他自己了。每每想到这些,老母亲总有几分埋怨自己。
”阿妈,我点点,有米酒一壶,镰刀一把,鸡两只,外加一包饭路上吃。没少吧?“贡翔翻了包盖,点了点。
”哦,娘再想想还少什么没。“
老母亲思索。
许久。
“哦,对了,还少一条订婚头巾,娘给你取去。”老母亲想起差了这个东西,不禁一振,这东西太重要了。她拄了拐杖,转身往自己床头走去,一阵翻动声。
“给,记得拿给娣媚。”老母亲把一块丝绸织就的头巾递给贡翔,絮絮叮咛道。
“阿妈,儿子知道了,我会亲手拿给娣媚的,您老放心吧!”贡翔接了头巾,揣进衣兜里。他紧握了母亲苍老的双手,几声温暖的答复。
“嗯,娘放心,娘放心。”老母亲取出一只手,缓缓抚摸儿子的手背,一个微笑在老母亲脸上漾开了。
“对了,以后可得对娣媚好呀。你们俩都是苦命的娃子,走到一起也不容易,以后好好珍惜她,娘......”老母亲叮嘱说,可说到自己时却打住了,脸上挂了佯装的微笑,她怕儿子担忧,可生老病死不由人那!可自己的病情只有自己清楚,还是不告诉儿子吧,让他好好准备和娣媚的事情,自己不也天天盼着儿子早日娶妻,生个大胖孙子吗,可,可她还能等到那一刻吗?老母亲一颗心参差许久,惴惴不安。
“嗯,阿妈。儿子明白,我们会好好孝敬您老的。”贡翔兴奋道。
“娘,知道。”
“快走吧,别叫你李大伯等急了。”老母亲赶忙说。
“嗯。”
贡翔背了挎包出屋了。
一轮旭日,红通通,染红了远山头。
寨子里头传来阵阵鸡鸣声,天,差不多亮净了。
李友田和贡翔相约了天明时分寨东头相见,一起去往娣媚家。这时,贡翔已经出发了,他一瘸一拐朝寨东头走去。他没想到,就要去娣媚家说亲了,说好了以后他们就可以一起居家过日子了,他一颗心燃烧起来,充满了幸福的气息。走到一个僻静处,贡翔停了下来,只见他往兜里掏什么东西,在要把兜里的东西拿出来之前,他扭头望望身后,确信没人看见后,他缓缓把那东西取了出来,他身子挡住了那东西,只看见他一只手拿了样物件,另一只手往头上直晃,直到他的手晃到后脑勺时,方才看清了那物件,噢!噢!梳子,原来是梳子,那另一只手上的定是镜子了,还真是,日头站在镜面上,荧荧烁烁,泛着白光。
原来贡翔拾在打扮自己,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打扮过,常是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此时,却似换了个人儿,齐齐整整的,俊美多了。梳理好后,他悄悄将梳子和镜子揣进兜里,掂掂挎包继续赶路了。
远远就看见了站在寨头的李友田,老人嘴里眨巴着烟斗,咕噜咕噜抽起来,烟气和着嘴里呼出的气儿往他身后飘。老人一脸精神气,鹤发童颜,容光焕发。
“哈哈,贡翔娃子,你可来了,害老倌我可等够了哈。可得请我吃酒。”李友田揶揄道。
“呵呵,大伯,您久等了,到时候一定请您多喝几杯。”贡翔笑笑道。
“嘿嘿,走吧!咱们可得敢时间喽!”李友田拍拍贡翔肩膀,谐谑说。
“嗯,好嘞,赶路要紧。”
二人说着往大路直去了,日头越升越高了,明晃晃地照着青山碧水,照进小寨,照进千家万户。
碧幽幽的南利河水一路东去,掬一捧,轻悠悠的;吸一气,甜津津的;真若有幸尝一口,美滋滋的。绿柳拂岸,柳丝轻扬,淙淙泉水,叮咚叮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