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情难续
1
薛寒坐在梳妆台前,双目涣散无神,面容慵懒憔悴,对着铜镜有意无意地瞄着眉。敲门声响起,薛寒一惊,手中的眉笔掉落在地。欧阳度见房门是开着的,便推门进来,拾起眉笔,笑着说:“我替你描眉!”薛寒仰天看他,仿佛看到龙腾飞嬉笑着给自己描眉。龙腾飞曾在她脸上画过画,画完之后还拿着镜子给她看,后来她追着他在房里闹,弄得不少下人在外面干着急。他打水给她洗脸,对她说:“庸脂俗粉污颜色,清水方可出芙蓉。”“你笑了,看看画得好吗?”欧阳度指着铜镜对她说。刚才画了一半的眉补齐了,薛寒说:“引渡公子描眉的手法真是高超。”欧阳度笑容凝固了,说:“你以前是叫我‘欧阳’的,阿寒,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四年前大病了一场,什么也不记得了。”薛寒摇头说道。“没关系”,欧阳度说:“郗彦医术还行,可以让他看看。”“我们”,薛寒顿了顿,问:“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是五年前的事了。我离开天灵宫道外面游玩,结果在古清镇遇到了你。你那时做男儿打扮,我一时好奇就与你结交了。你总是说要回齐国,我问原因你也不说。后来我陪你回齐国,可是快到齐国的时候你却失踪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你。”“腾飞说我是在龙府门口见到我的,当时我身受重伤,昏迷了七天七夜,卧床休养了半年才好的。所以腾飞说我命大,还说我是上天赐给他的……”欧阳度面有愠色,说:“他是趁人之危,不然你怎么会嫁给他?”薛寒一时缄默不语。
“好了,不谈他了”,欧阳度温柔地问:“你住得还习惯吗?有什么缺的不习惯的尽管跟我说。”“这里什么也不缺,我只想四处走走。”“好,我陪你。”
2
“阿寒,你在哪里?”欧阳度焦急地叫着。郗彦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说:“师兄,不用喊了。夜空告诉我她在玄门,想出去呢!”“你把她怎么样了?”欧阳度目露凶光,带着杀气问道。“若不是我手下留情,她早就成了夜空的食物了。你去看看便是。”郗彦毫无惧色,抚摸着肩上的黑乌鸦。欧阳度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玄门。
薛寒将天灵宫的方位记了个大概,本以为郗彦所守的玄门最容易通过,没想到还是一步进不得而且也退不出去。时间一久,也就晕了过去。欧阳度抱起薛寒,跑到郗彦房里,说:“看看她怎么样了?”“以师兄的本事,哪里用得上我?师兄刚才还想杀我,现在却来求我……”“师兄刚才不对。我用天山雪莲来换,你给她看看。”“我没有对她动手。她不过身子虚了些,调养调养就好了。”欧阳度抱着薛寒向外走,到门口时说:“雪莲晚些送给来。”“没有下一次了,如果她敢再闯玄门,我绝不手软!”
姚丽儿心不甘情不愿地给薛寒把起脉来,撅着嘴不说话。“丽儿,她到底怎样?这脉象奇特,没见过……”姚丽儿随手拿起枕头扔向欧阳度,气呼呼地说:“她怀孕了!”姚丽儿恶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向外走去,不久又折回来,说:“这是我的房间,你带她滚!”欧阳度愣了半晌,回过神后就抱着薛寒走了。姚丽儿掀了桌子,把床上的东西扔了一地,坐在空床上生闷气。
薛寒醒了过来,看着守在旁边的欧阳度,凝望良久也不出声。欧阳度见她醒了,便勉强笑笑,说:“醒了!”“对不起,我本想从玄门出去的。”薛寒说。“你想出宫的话,跟我说就可以了,我会带你从大门堂堂正正地出去。”欧阳度说。“我想回家,担心你不许……”薛寒低着头有些心虚地说。“你把这里当家好了。你要什么想什么,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也会把你的孩子当做我的孩子一样……”欧阳度双手握住薛寒的手,那样紧紧的,仿佛害怕随时会失去似的。“孩子?我和腾飞的孩子?引渡公子,我求求你,让我回去好吗?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我的丈夫……”薛寒激动地求他。欧阳度脸色铁青,他松开手,站起身就往外走。“欧阳”,薛寒叫他,问:“你干什么去?”“我去杀了龙腾飞!”“不要,不要……”薛寒大叫了两声,伸出手想要阻止,然后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欧阳度听得真切,回到床边看她。薛寒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双手抓住他的手臂不停地摇头。欧阳度心软下来,说:“我不杀他便是,你好生歇着。”欧阳度扶她躺好,为他盖好被子。她仍是抓着他的手,可能是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欧阳度拨开她略微凌乱的头发,看着她含泪的眼睛和不肯松开的双手,心里隐隐作痛。他没想到在此重逢之时,她已为人妻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一切,更没想到她会为了别的男人求自己会在曾经约定的相守中痛苦难过。
3
龙腾飞站在院内,皎洁的月光泻在他身上,那圣洁的光华很衬他暗流汹涌的忧伤眼睛。他记得文婉很喜欢月光的,他们曾在月光下嬉戏在月光下玩乐在月光下亲吻,可是这么美的月光却没有婉儿陪他同赏。
“腾飞”,秋葵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说:“没有人敢问婉儿为什么没有回来,所以我来问。作为你的妻子,没有人比我更嫉妒婉儿,因为你给了她所有的爱,也没有人比我更希望婉儿好,因为她好你才有可能好。看着你日日失魂落魄,夜夜辗转难眠,我心里也不好过。如果你把婉儿弄丢了,就去把她找回来;如果实在是回不来了,你也该回来了……你还有爹娘要奉养,有齐王要效力,你还有我……腾飞……”
“龙腾飞”,孟志涵郑重说道:“本王念你救驾有功,特赐金牌,以此金牌可以随时调动齐国的五千精兵,另外选二十名高手贴身保护你。你想干什么就去干!本王会留在宫里,等你凯旋归来。龙府的一切也不用你操心。”“多谢齐王!谢谢秋葵。”龙腾飞说。
“是想去找我吗?”欧阳度坐在屋顶上赏着月,看也不看下面的人。龙腾飞抬头看到他,问:“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志涵,小心!”欧阳度从屋顶跳下来,轻摇着扇子,说:“我不是来找齐王的,是来找你的。”“把婉儿还回来!”龙腾飞把剑相向,眼中似能喷出火花。折扇轻轻一挥,宝剑便掉落在地。欧阳度淡淡地说:“若不是我答应阿寒不杀你,早就取了你的性命。我是来拿休书的。”秋葵扶起倒在地上的龙腾飞,问:“夫君,他是谁?”孟志涵一声令下,二十多人冲进来将欧阳度团团围住。欧阳度一摇折扇,从中飞出细长的刀片射向众人,一时倒下了大半,他左一拳右一脚,很快制服了所有人。而此时的孟志涵龙腾飞秋葵跑进了屋。
欧阳度将露出刀片的折扇架在秋葵脖上,说:“龙腾飞,原来阿寒只是你的妾,正牌夫人是这一位。你写了休书,我就息事宁人。我答应过不杀你和齐王,却没有答应不杀其他人。”秋葵早就吓软了腿,只是哭着说:“夫君救我!夫君救救我!”龙腾飞犹豫了一会,秋葵白皙的颈上泌出血珠。龙腾飞无法,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休”字,然后盖上自己的私印。欧阳度拿过纸,放开秋葵,说:“我会好好照顾阿寒的。你敢痴心妄想,休怪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