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劫持
1
“姐姐，你现在是骑虎难下了。”叶冰躺在床上，扬着腿笑着说。如雪转过身，瞪着她，说：“还说呢！我怎么知道会引来欧阳度！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定跟大姐有关。”叶冰说：“他还不死心，所以你就放心好了，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只怕他不达目的不罢休，到时候大姐又要为难了。”如雪说。“先不谈这个”，叶冰坐起身，凑到如雪面前，问：“姐姐，你到底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如雪轻弹她的额头，说：“冰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这种问题了？”叶冰笑着撒娇道：“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嘛！”如雪被她缠得不行，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叶冰摇摇头，说：“难！上的齐王、龙腾飞，下到平民百姓，哪个男的不是三妻四妾？只有那些穷的养不起的才只娶一个。姐姐除非是个母老虎，管得住才行！”叶冰捂着肚子笑起来。如雪不温不火，说：“若是真心爱我，必然做得到。若非真心，再好的我也不要！”叶冰不再笑了，说：“姐姐一定能够找到的！”“不过人心善变，谁又说得准呢？往往只能退而求其次。”如雪叹道。“谁欺负姐姐，我绝不饶他！”叶冰安慰着说。如雪笑了笑。
2
如雪看了看屋里位数不多的人，笑着说：“甚好，只剩下十位公子，我也少些头疼了。我就开门见山了。如意，拿花上来！”如意手持画卷，打开来让众人观看。
李公子脱口说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如雪说：“正是此意。我丑化说在前面，要娶我的话绝对不能纳妾。如果做不到，你们就去别处三妻四妾！”李公子质疑道：“龙家没有这条家规。龙大人现在不也有一妻两妾吗？”“这是我尤如雪的规矩，而且他是他，我是我，没有一点关系！”如雪说。李公子心想：“这尤如雪美是美，但娶个如此霸道的河东狮也并非幸事。”他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叶冰看着一动不动的欧阳度，忍不住坐到他旁边，小声说：“你的那一瓢又不是这一瓢，为什么还要赖在这里不走呢？”欧阳度浅浅一笑，说：“你来了，我就更不能走了。你说如果我娶了尤如雪，阿寒听了会不会马上赶过来呢？”叶冰抽出剑，立马刺了过去。欧阳度早有防范，用折扇轻轻一挡就拦下了这么近距离的进攻。叶冰一手舞着剑一手射出几枚暗器。欧阳度已经稳如泰山，仿佛只是随意挥着扇子，暗器被扫向一边，几名男子纷纷向外跑去。单若水跑到如雪身边，用剑拦下了两枚射向她的银叶。“冰儿，住手！”如雪喝了一声，扶住单膝跪地的单若水，待冰儿走近后就伸手要来解药。欧阳度看了一眼，说：“还真是个笨蛋，没本事还想英雄救美！”如雪头也没抬，说了句：“你也没高明到哪里去！”
欧阳度一掌打向叶冰，叶冰用尽全力一接，被打到一丈之外，却没有受伤。接着欧阳度单手抱住如雪的腰，腾空跃起，不一会就消失不见。叶冰大声叫着姐姐，无人应答。单若水不甘心地叫了句“如雪”。
叶冰拔掉单若水腿上的银叶，单若水站起身，艰难地向外挪动。叶冰拾起掉在地上的药瓶，先将一粒药丸塞进单若水嘴里，再将另外一粒捏碎拍打在伤口上。单若水腿一弯，瘫坐到地上，说：“你还不去救尤小姐！”“刚才还是‘如雪’的，现在就是‘尤小姐’了？”叶冰笑起来，说：“你不用急！这叶子上是有毒的，若我不管你，一个时辰之内必死无疑，姐姐最后把药留下就是这个意思。你我都不是欧阳度的对手，去了也没用。”“那尤小姐……”单若水懊恼叹息道。“量他也不敢把我姐姐怎么样，在这方面，他的确是个君子！”叶冰说。单若水看着眼前公子打扮的叶冰，不觉稍微松了口气。
3
突然下起小雪来，雪顺着北风迎面飘向空中飞着的二人。如雪伸出手去接，笑着说：“下雪了。”欧阳度稳稳落到地上，说：“这一路上你不哭不闹不喊不叫的，终于肯说句话了。真的那么喜欢雪吗？”如雪看着刚到手心就融化的雪，问：“你希望我哭喊吵闹吗？我哭喊吵闹，你会放我回去吗？”“不会。我会点穴的。”欧阳度笑着说。“你笑起来真好看”，如雪说：“怪不得迷了不少女孩子。可惜……”“可惜什么？”欧阳度好奇地问。“可惜爱你的人你不爱，你爱的人不爱你。直说好了，你想怎样？”如雪正视欧阳度，问道。“我要再见阿寒一面，要她跟我回天灵宫。”欧阳度说。“办不到！”如雪说。欧阳度修长的手指在如雪脸上轻轻滑过，他微笑着柔声说：“我娶了你，让她后悔也不错！”如雪没有动，微笑着说：“她只会恨你！”“恨总比忘记好！”欧阳度凑上去，双唇印在她的额上。如雪猛地推了两步，说：“我不想做你报复的棋子！”“已经由不得你做主了！”欧阳度在此搂着她，腾空跃起。“姚丽儿帮你生了个儿子。”如雪小声说。“是吗？”欧阳度淡淡地应。
4
雪越下越大，不觉已经变得跟鹅毛一般。欧阳度将一孔雀毛的披风递到如雪手上，说：“进屋吧，冻着就不好了。”如雪轻拂身上的雪，说：“不准你胡来！”欧阳度笑笑，说：“还以为你真喜欢雪不怕冻呢！原来是怕我啊。瞧这嘴都乌了，还不快进去。我可是君子，绝不采不该采之花！”“何谓不该采之花？”如雪问。“一碰到就融了的肯定采不了。小姑奶奶，快进去吧。你死了，我怎么跟她交代？”如雪这时打了个喷嚏。欧阳度不由分说地将她抱起，走进了小屋。
他把如雪轻轻放在床上，将火盆推近了些，然后搬个凳子坐到一边，说：“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如雪打量一下屋子，问：“这是猎户留下的，你怎么找到的？”欧阳度说：“应该是临时住的，我不久前发现的。”“大姐来了也不知道我们再这里，怎么见面呢？”如雪问。“这里清静，她来了，我们去见她就行了。叶冰一定会找阿寒来的。”“既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我也跑不出去，你想得真周到。”“是委屈你了，不过我保证送你一个如意郎君。只要你愿意，想嫁谁都行！”“不稀罕！”
欧阳度从角落里拿出一大一小两坛酒，先把大坛放在一边，然后将小坛一饮而尽，把一枝随手摘来的梅花插入坛中，放在床头的小桌上。如雪莞尔，道：“引渡公子果然雅兴，哪里都离不了花！”“你不喜欢就扔了。”欧阳度将酒倒入杯中，递过去，说：“你也喝一杯，暖暖身子。”如雪接过酒，闻了闻，说：“上好的桃花酿！这般细腻的香味不知出自哪位女子之手。”“当然是丽儿。”欧阳度脱口说出，说完神色就有些黯淡，立刻打住了。“光是喝酒没意思，要听故事才好。欧阳，你见多识广，总比我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女子经历的多，是与不是？”如雪问道。“那也不见得。我出宫的日子并不多，即便出来也无非是解解闷。天下谁不知道尤大小姐在外闯荡了好几年！”欧阳度说。“罢了，我也不揭你的短了。我们互相问问题，回答了就不喝，不回答就喝。谁先醉了谁输。我输了，我就让大姐跟你见面。如果你输了，你就送我回去。如何？”如雪问。“你输定了！你的酒量能好到哪里去？”欧阳度笑着说。“那就是答应了，记住只能说实话，要准确的答案。”“好。”
5
“我先问”，如雪将酒斟满，问：“你打算如何安置姚丽儿母子？”欧阳度脸色一变，闷头喝了一杯，问：“阿寒在哪里？”如雪饮了一杯，又问：“如果薛寒不听你的，你会怎么办？”欧阳度又饮了一杯，说：“假设性的问题不准再问了。轮到我了，阿寒会不会来？”如雪饮了一杯，说：“同样的问题也不准再问。你爱姚丽儿吗？”欧阳度迟疑了一会，说：“我只爱阿寒！”如雪见他没喝酒，说：“文不对题，罚一杯！”欧阳度没有争执，喝了一杯，问：“你永远都是她最好的姐妹吗？”“是，永远都是！”如雪给他斟了一杯，问：“她爱你吗？”欧阳度一饮而尽，说：“不知道！又轮到我了，薛寒爱我吗？”如雪拿起酒杯欲饮，欧阳度拉住她的手，说：“回答我！”如雪放下酒杯，说：“应该爱过！”欧阳度苦笑了两声，提起酒坛猛灌了两口，自嘲地说着“应该爱过”。如雪一声叹息，没有多说什么。
6
欧阳度果真醉了，他倒在地上大睡。如雪看着他，竟有些不习惯吵闹之后突然降临的安静。欧阳度侧着身子睡着，安静得像个孩子，只是眉头微蹙，有几根乱发贴在脸上。如雪从床上下来，将披风盖在他身上，还理顺他的头发，说：“我也希望能有个了结。爱本身是幸福的，你们为什么这么痛苦呢？”
如雪往火盆中加了些炭，看了一眼盛开的梅花，回到床上，看着欧阳度发呆。欧阳度长得的确好看，连自己都不免多看两眼。这种好看与孟志涵、龙腾飞、明夕甚至是其他俊美的男子不同，这种好看让人道不明白也不敢嫉妒，只是会不自觉去欣赏去崇拜。他醒着的时候永远气定神闲、气度非凡，但是一旦提及薛寒就会乱了方寸，让人想笑又笑不出。他睡着的时候却像初生的婴儿一般纯净，仿佛世间的任何事都不足以打扰到他。
突然，一团白色冲进屋里，从欧阳度身上踩过，然后跃进如雪怀里。如雪起先吓了一跳，后来看清是白狐便轻抚它的皮毛，问道：“梨花，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凌崆家里吗？”白狐往如雪怀里蹭了几下，便伏着不动了。雪花从门口飘进来，欧阳度蜷缩得紧了些，仍是没醒。如雪抱起白狐，起身关上门。她摸了一下地面，觉得太凉了，于是扶起欧阳度，掺他到床上，还替他盖好被子。她抱紧白狐，找了床被子裹好，然后坐到桌前，看着花发起呆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