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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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雪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只是她睡在床上，欧阳度在一边同白狐玩耍。欧阳度将白狐抓住，用皮毛在脸上擦着，说：“你醒了？这狐狸毛真舒服，取下来给你做围巾吧。它竟然敢往猎户家跑，真是厉害！”如雪见梨花动弹不得，眼中满是惊吓，就像初见它时的那样无助，忙说：“放开梨花，它是我养的！”欧阳度双手一松，白狐掉落在地，然后马上打了个滚，跃到如雪怀里。欧阳度笑笑，说：“怪不得怎么都离不开你，还敢在我手上留几道抓痕。”如雪看着欧阳度伸过来手背上的痕迹，说：“过两天就好，你也把它吓得不轻。”欧阳度伸了个懒腰，说：“昨晚睡得不错，你今早想吃什么？”如雪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一眼欧阳度，惊讶地问道：“我怎么？”欧阳度大笑，说：“我们可是同床共枕了，这么冷的天，抱在一起多暖和！”如雪脸羞得绯红，说：“你……我……你无耻！”欧阳度笑得更厉害了，说：“这床，我睡过，你也睡过，可没有同时睡哦！还有，是抱着它暖和！”如雪明白过来，说：“昨晚你先醉的，你输了！你答应过……”“送你回去嘛”，欧阳度说：“我一定会的，但还不是时候。现在先吃点东西，你一定饿了。”
“你输了！”如雪提醒道。“我知道你在酒里加了迷迭香，而且游戏还没有结束。”欧阳度笑着说。“什么意思？”如雪问。“我并没有输”，欧阳度说：“你昨晚没有杀我也就没有赢的机会了。”“你是故意的？”“逍遥派的人多少学了点医术，大部分的东西都还认得。我以前还教过阿寒的。迷迭香的气味被酒香盖了些，在下不才闻得出来。你在路上洒的那些东西也被雪盖住了，就这只狐狸略强些，找到了这里。你还有什么法子？”“其实我一直都只是在等，等时机、等帮我的人、等命运的眷顾，远不及你尽力争取你想要的东西。欧阳，我很羡慕你的勇敢与执着。”“如果这算得上‘称赞’，那就谢谢了。你立刻写信，让阿寒午时到清平谷。”欧阳度将纸笔递给她。如雪一笑，说：“欧阳，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坦然面对。”如雪提笔写下“午时，清平谷。寒雪冰”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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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度，有人来得比你早。”如雪看着雪地上一排脚印和推着的雪人，笑着说。“这个自然”，欧阳度说：“在乎你的人肯定不少。”如雪看了看四周，说：“说不定你哪个贪玩的孩子弄的呢。也许我还应该谢谢你。”“谢什么？”欧阳度问。“那些来求亲的十之八九都是冲龙腾飞来的，剩下的也难说是什么货色。这样一来，我就不用嫁出去了。”如雪说。“这就是你跟我走的原因？尤小姐果然与众不同，但不知阿寒会不会怪我坏了你的好事。”欧阳度道。“不会的。她知道得一清二楚，还有一个时辰你就会见到她了。我一直都觉得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若今日能真正了结此事，再好不过。”如雪一边玩着简单的雪人一边无意地说着。“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吗？”欧阳度问。“不完全是。我不知道我的香囊上有一个洞，也不知道你喝醉了是什么样子。”如雪忍不住笑起来。欧阳度脸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话来。“你不要生气嘛！只是玩笑而已。这里冷冷清清的，还有那么多时间，你一句话也不说，该多无趣啊！”如雪走向欧阳度，哄着他说。“没有生气”，欧阳度叹了口气，说：“只是觉得我太小看你了，而你太懂我了。”“懂你的是冰儿，或者说是姚丽儿吧。其实丽儿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总也看不到她呢？”如雪问。“你应该懂的，那幅画！”如雪不再多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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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欧阳度突然喝了一句“出来！”如雪往四周看了看，空荡荡的一片上除了自己和欧阳度外看到其他人。“引渡公子好本事”，数十丈外的人从树后走了出来，慢慢走进，边走边说：“我只是踩了根树枝，隔着这么远都听到了……”“你这么来了？”如雪惊讶地问。那人松开手，怀中的白狐立刻奔向如雪，然后笑着说：“是它带我来的。”如雪也放开怀中的梨花，两只狐狸亲昵地碰碰头，靠在了一起。如雪笑笑，问：“你还分得清它们吗？”“分不太清。”“对了”，如雪问：“我家里这么样了？”“热闹非凡。伯父伯母尚好，凡儿有些心急，还有，龙大人应该到了。”欧阳度一时看看狐狸一时看看二人，笑着说：“有趣！原来尤大小姐早就有心上人了。怪不得不想嫁呢！”“欧阳度，你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了你的狗嘴！他是我家的邻居，是个大夫。”如雪生气地说。“是大夫才好。像你这种又不会武功又喜欢自作聪明的人难免经常受伤，有个大夫照顾你才好。你尤大小姐眼光高，看不上别人，不过说不定别人也看不上你……”欧阳度一时来了兴致。“看不上才好呢！被你这样的人看上才是莫大的不幸！”如雪瞪了一眼，道。“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能说会道，想来一切都好。”凌崆插嘴道。“还好，你先回去罢，跟我爹娘保声平安。我不久就回去。”如雪说。“有一事想相告”，凌崆顿了一会，说：“你爹许诺说谁救你回去就把你许配给谁。”如雪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欧阳度大笑，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你的将来现在握在我手里了，尤大小姐！”“凌崆！”如雪叫住正要回去的凌崆，说：“你先留下来，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遇到面目可憎之人，你一定要帮我！”欧阳度又笑，说：“小子，这尤大小姐虽然脾气不算好，但长得还标致。我帮你一把，你可愿意娶她？”如雪咳了一声，说：“引渡公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冰儿也会来的。”欧阳度看了看太阳，说：“好，我不说了，反正她们也快来了。”凌崆抱起一对白狐，说：“我先留一会，能帮的一定帮！”如雪眼睛瞟向一边，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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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人渐渐融化，虽然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还是觉得有些冷。欧阳度将孔雀毛的七彩披风披到如雪身上，说：“今天的太阳不够暖。”如雪扔还给他，说：“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两只狐狸刚好跑过来，如雪抱起梨花入怀，说：“梨花肚皮上纯白，水仙肚皮上有一道黄色，对不对？”“不错！”凌崆答。欧阳度将披风收起，放入随身的包袱里。
马车的声音越来越近，欧阳度的心也越跳越快。马车终于停下来了，叶冰从车上跳下来，连马鞭都没来得及放心就说：“二姐，我来接你回家！”欧阳度忙问：“阿寒呢？”
车帘掀起，一姑子打扮的女子走了出来。她在叶冰的搀扶下下来，走近欧阳度，说：“引渡公子，你这又是何必呢？”欧阳度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得说不出话来。“贫尼法号脱尘，现在只是带发修行，心却早已皈依我佛。此次前来只是为了了却前尘往事……”脱尘说。“你们……”欧阳度指了指如雪，又指了指叶冰，说：“你们早就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大姐只是想过些清静日子，希望你不要打扰。还有我二姐，她出来得够久了。”叶冰冷冷地说，手中的马鞭始终在薛寒和欧阳度之间。“阿寒，跟我走！”欧阳度压根不把鞭子放在眼里，径直拉着薛寒就走。叶冰立马一鞭子抽到他手上。可是他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欧阳度”，如雪大叫了一声，说：“上一次，你一逼，大姐就入了佛门。这一次，你再逼，真的想送她去鬼门吗？爱一个人是让她幸福而不是不幸！”欧阳度停顿下来，对如雪说：“有时候你的舌头真的很让人讨厌！我引渡公子从来不强人所难。今日，我只要她一句话而已。”“引渡公子的为人我等是十分明白的。”叶冰站在欧阳度和尤如雪中间，说：“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吧。”
“阿寒，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欧阳度松开手，真诚而恳切地问。“爱过如何，不爱又如何？施主为何执于往事，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还是随风散了吧。”薛寒合着双手，面无表情地说。欧阳度冷笑了两声，掐住叶冰的喉咙。“你干什么？快放手！”如雪喊道。薛寒依旧面无表情，说：“引渡公子，你若恨我就径直取了我的性命罢了，何必为难我两个妹妹？”欧阳度松开手，把叶冰推到一边，说：“妹妹？你也脱不了这红尘，如何让我不顾呢？”
一阵马蹄声响起，顷刻之间数十骑兵将几人围了个大概，不少士兵又围了四五层。龙腾飞勒住高头大马，说：“调配人马花了些时间。雪儿，你没事吧？”如雪看着一身铠甲的他和对着自己的一圈弓箭手，说：“龙腾飞，你是来杀人还是来救人的？这样怪吓人的，能让他们把箭收起来吗？”龙腾飞手一扬，弓箭手们立刻将箭指向上空。龙腾飞从马上下来，说：“引渡公子，你还不快放了雪儿！雪儿若有半点闪失，我手下的三千精兵定不会饶了你。纵使你武功再高也难以一敌千！”欧阳度一笑，在脱尘耳边小声说：“你既已脱尘，我杀了他就与你无关了。”“不要！”脱尘脱口说道，继而马上恢复神态，低声念起经来。“我明白了。”欧阳度说着就快步奔向龙腾飞。
几个眼疾手快的弓箭手动了手，欧阳度大扇一挥，箭纷纷落地。龙腾飞左右的人挡在了前面，欧阳度左一掌右一拳，片刻就倒了一地。龙腾飞不躲不避，任欧阳度的扇子架在自己脖上，说：“引渡公子的武功更好了，不过等我的三千人马到了，就没这么容易了。”“欧阳度！”如雪急得叫了一句。“不要！”脱尘跪到地上。此时的叶冰到了欧阳度身后一丈处，不敢轻举妄动。
欧阳度温和地笑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要取你的项上人头，我随时随地都可以。但是我答应过一个人不杀你，我会遵守承诺。我还答应过要送她一件孔雀毛做的披风答应让她幸福的，我也会遵守承诺。如果你让她不幸福，下回就没这么容易了。”欧阳度收回扇子，又说：“我还答应了一个人，让她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如果有人想逼她的话，我欧阳度绝不答应！”
第五节郗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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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雪刚松了一口气，一时没注意，等回过神时欧阳度又打了起来。原来在他收回扇子的时候，几人互相使了眼色，一齐向他攻去。他们一出手就是要命的招式，欧阳度却不愿在薛寒面前杀人，处处手下留情。那几人不仅没有一丝感激，反而庆幸引渡公子也不过如此。龙腾飞仍在回味欧阳刚才的话，顾不得眼前。叶冰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出手。
“师兄，玩够了就跟我回去吧！”男童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如雪四处一瞧，见一只大鸟带着一少年飞来。少年从大鸟上跳下，冷眼看着欧阳度。如雪想起他便是天灵宫里见过的郗彦。他长高了些，棱角也分明了些，不过还是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欧阳度问道。郗彦拍了拍身上，说：“师姐让我来的，要不我才不来呢。你怎么搞的，几个杂碎都浪费这么多时间？我可是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解决了半里外的数千人。”欧阳度叹了口气，说：“师兄这回不知该给你什么了。”说着，他尽力使了一招，将围成一圈的六人打倒。“把你儿子给我罢，他不哭的时候真的很好玩！”郗彦笑着说。“不给！”欧阳度斩钉截铁地答。“小气！”郗彦有些不高兴地说。
“你做了什么？”龙腾飞问郗彦道。“玩了一下”，郗彦转向欧阳度，说：“你给我嘛！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师兄！”“你又下毒了，这回是什么毒？”欧阳度问。“师姐叫我不要闹事，所以只是稍微加了一点料。那些人死不了，也就有几天动弹不得。我们快回去吧，外面又冷又不好玩。”郗彦说。“好。走罢。”欧阳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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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彦瞟了一眼，说着“等一下”就跑到如雪面前，说：“这个姐姐我见过的。”他递给如雪一个小瓶，说：“这是解药，化在水里就行了，不要给别人哦！”叶冰抢先一步接过，问：“你又要搞什么鬼？”“被你识破了”，郗彦无奈地说：“这可是毒药，吃了会死人的。”“郗彦！”欧阳度略带责备地叫了句。郗彦不理他，走到脱尘面前，说：“刚才还没认出来，原来是你呀！怎么做尼姑了？你不在庵里念经拜佛，在这里做什么？”欧阳度立刻拉住郗彦，想要离开。“师兄，你确定现在走吗？”郗彦笑得天真无邪，神情中有几分惋惜，说：“我已经下毒了，没有解药的话，她们三个必死无疑！”欧阳度沉下脸来，伸出手，说：“解药！”郗彦拿出一个小瓶，又拿出一个，欧阳度手上竟有六个瓶。郗彦笑着说：“师兄相信是哪一个呢？”
凌崆为三人把了把脉，冲欧阳度点了点头。欧阳度对郗彦说：“郗彦乖，把解药拿出来！”郗彦摆摆手，说：“这么多东西，我怎么记得哪个是解药，哪个是毒药。师兄想知道？我教你一个好法子，找几个人试试不就知道了。”如雪拿过叶冰手上的小瓶，对欧阳度说：“你的好酒应该还有一点，我喝了没事的话就说明是解药。”凌崆说：“先让我看看。”如雪把瓶子给他，他将药倒入水壶之中，喝了一口。如雪想拦却没有拦住。凌崆闻了闻，说：“只是普通的甘草末，还是甜的。”“好玩！”郗彦笑着说：“庸医，她们只是在这冷天里闻了些香气才脉象不稳的，你还真信她们中毒了，还敢尝我的药？笨蛋……”欧阳度拉住他，看了一眼薛寒，转向龙腾飞说：“你最好记住我说的话！”龙腾飞命人让出道来，说：“我会记住的。”
“那小子真够狠的！”叶冰叹了一句。“没事就好了”，如雪说：“凌崆刚才太莽撞了，要万一真是毒药怎么办！”凌崆说：“我只是做了小姐想做的事，现在不也没事吗？”龙腾飞走过来，说：“回去吧，你爹你娘都很担心。”“姐姐跟我们一道吧！”如雪说。薛寒摇头，说：“还是不了。”龙腾飞把欧阳度的包袱递给她，说：“婉儿，他让我给你的。雪儿回去就要成亲了，你也该在场才是。”叶冰径直拉她上了马车，说：“什么脱尘不脱尘的？还是薛寒好听！人活着就脱不了红尘，还是随我们回到这凡尘之中吧！”如雪也上了马车，说：“凌崆，你不是不会骑马吗？坐马车走吧。”凌崆摆摆手，说：“不了，这样不太好。”如雪拉下脸来，说：“还以为我请你到马车里做啊？这里是我们三姐妹的。你乖乖去跟马夫坐着，反正抱着梨花水仙也不会冷的。”车帘放下，在车外只听到一串笑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