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老者衣衫破落,面如枯骨。仿佛是在这一堆丘墟瓦砾里遗落的难民。头发蓬乱,耳朵卷曲,唇翻齿露,个头矮小。但是腰上却配有长不过二尺的短剑。他上下打量着林雪飞和蓝冰儿。
“老伯,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打过仗了吗?”林雪飞问道。
“唉,也许又是秦兵来过。我晚了一步,没赶上。可惜了。”那老者叹息道。
“晚了一步?您是要救他们喽?”蓝冰儿开玩笑的说。她看见了那把不超过二尺的剑觉得好笑。
老者笑而不答,只是说:“这个天下能救苍生的太少了。也是难怪,谁让这蓝家堡里的百姓是逆民呢?楚国不敢要。看来秦兵还是找到了这里,没有躲过这场劫难那。”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楚国不敢要?好端端的百姓为什么是逆民呢?您的意思是这些人都被秦兵抓走啦?”林雪飞不解地说。
“这里就是蓝家堡吗?”蓝冰儿暗自的想。“义父说过,我是在这里被捡到的。这里到底是。。。?”
那老者指着远方的山说:“这里本来不叫这个名字。二十年前,有个秦国来的叛将,应该是叛将吧,带来了他的很多手下和族人来到了这里,看那些人似乎是很狼狈的样子,又仿佛是有追兵追他们,惶恐不安的表情体现在了每个人的脸上。赶跑了这里原来的居民,于是他们就建立了这个村落,可能是那个人姓蓝,也许他的手下也是这个姓,所以就取名为蓝家堡。不过这里的人对我有恩,可惜我来晚了一步。”
“老伯,您是说二十年前来到这里的人是秦人吗?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蓝冰儿不安的问道。
“我是听传闻这么说的,并没有具体了解过。你们是?”老者说。
“我姓蓝,是在这儿被捡的。莫非我的父辈是秦人?“蓝冰儿在想,“不能这样想了,不,我是楚人,我是楚人。雪飞和我共同的志愿是抗秦,我怎么会是秦人呢?我根本就不可能是秦人。如果我是的话,我和雪飞的剑怎么会是一对儿那?雪飞是燕国人,青霜公说过我和雪飞的剑就是一对儿。可是青霜公还说过,这对剑是秦国的铸法,这又是怎么回事那?不,不,不。不想那些了。反正我从小在楚国长大的,我就是楚人。”她心神不宁的苦想着,就是在心里不断的要证明自己就是楚人。她想到雪飞一心要抗秦,而且还有令在身。她就实在不忍心把心事告诉他,于是她决定在这件事情上隐忍不言。
“老伯,您知道封狐派在这附近吗?”林雪飞问道。
老者没有回答,只是用轻蔑的眼神打量着他,心想:“清秀小生也寻找江湖剑派?就凭你们两个?”
“啊,可能老伯也不清楚。当然,这个剑派只有江湖中人才有耳闻。好吧,冰儿,咱们走吧,再找找。”
“年轻人,不要以为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主。总是自以为是的太多。封狐派的方向是往北走不远有座山,你们从山下的小道再往西走,那里可以避过秦兵的关隘,再走不远就是了。”老者边说边往前走,背对着他们。
“晚辈失言了,请老伯赎罪。多谢指点。”林雪飞说。
“走吧,雪飞。这老头怪里怪气的。真让人看不惯。”蓝冰儿说。
“别那么说,这是长者之言那。走吧。”
那老者不见了,只听丛林里回响着老者的声音。“猛鬼长啸兮怪树惊,巴蛇吞噬兮奇鸟鸣,魂兵征战兮成幻景。蜀犬喷剑兮见狐封。”而后声音消失。
“。。。。。。。蜀犬喷剑兮见狐封?封狐?老者莫非就是。。。”林雪飞猜测的说。
“雪飞,你是说那个老者是封狐派的?呵呵,可是你看见他的那把剑了吗?好短的。”
“真正的高人可以用草木为兵刃,就是二尺长的短剑,一样可以刺秦王。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得赶路了。”
蓝冰儿无意中回望着蓝家堡的这一片废墟,恋恋不舍。她想道:“我是在那一片丛林被捡的。”西风吹起了尸气和尘土,显得阴森而恐怖。
往北去的路越来越幽静,奇形怪状的树把路挤成了一小条,这里的树或者挺拔冲天。或者弯曲如蛇,粗的有百尺之宽。一眼望不到边。有毒的草也有四尺长。怪鸟盘旋。
“这里怎么这么难走?这样的怪树怪草就是楚国的极南边怕是也见不到了。夜色越来越近了,快些走吧冰儿。”林雪飞担心的说。
“那老者真是乌鸦嘴,怪树奇鸟遍地都是。夜深了难道真有猛鬼长啸吗?雪飞,你得离我近一点,我很害怕的。”蓝冰儿说。她紧紧地跟在林雪飞的身后。
“嗯?什么声音?”林雪飞警觉的说。只听那声音“啊啊啊啊啊,呀呀呀呀呀。昂昂昂昂。无呀!”“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鬼哭狼嚎一般,“雪飞,”蓝冰儿紧紧地抱着雪飞的腰,惊恐的眼神看着四周。林雪飞的手握紧了剑。四周的树仿佛挂着女人的头发,颜色乌黑。“雪飞,那是个女人的脸?”蓝冰儿尖叫着说。
林雪飞用石子打去,只见那怪物展翅飞走了。“啊,是人面枭。虚惊一场。”
“我怎么感觉这里面出不去呀?这些个怪声都是从山涧里传过来的。快走吧。”林雪飞说。
“雪飞,旁边像是有人影。而且都拿刀剑。怎么办那?”蓝冰儿说。
“不管他,快走。”林雪飞说。
那些拿刀剑的勇士都如流水般涌过去,并没有在意他俩。都如同黑影般见不到清晰的细节。其所用兵刃及其战车都像商周之际。
“雪飞,你听到有丝丝的声音了吗?好像是在后面?”蓝冰儿问。
“没有呀?没听到。是你紧张的吧。别管那些,走吧。”
“啊。雪飞。”蓝冰儿大叫一声。“快看。”
“什么?”林雪飞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是个青黄赤黑的大蟒蛇。其直立的样子比挺拔冲天的大树还要高。嘴里刚刚吞噬了飞翔的人面枭。大蛇看见了他俩,直接冲了过来。林雪飞将蓝冰儿推到了一边,他躲过了第一次冲击,挥剑便砍,那蛇只留下了轻轻的痕迹,回头便来咬他,他飞起一剑却落了个空,不小心被大蛇卷起,那蛇张大嘴便来吞,蓝冰儿大喊一声:“雪飞用剑尖刺它,”林雪飞举剑猛刺脖颈,那大蛇疼痛难忍大吼一声将雪飞松开了,雪飞就势举剑砍数十下,蓝冰儿也来帮忙。鲜血四溅,轰隆一声,那蛇倒地挣扎几下就死了。蛇皮翻开了,里面落出了一些白骨。
“啊,好大的一条蛇。从未见过这种蛇。多危险那。”林雪飞说,他的身上溅满了蛇血。
“看那雪飞,地上有一些白骨。好像不是人的。”蓝冰儿说。
“何止不是人的,还有两根象牙呢。我知道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巴蛇。它曾经吞过一只象。就这么可怕。”林雪飞心有余悸地说。
他俩缓缓地往前走,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了。“雪飞,我不行了,累死了。咱们歇一歇吧,那边有一块青石板坐一会也好。你背我过去。”蓝冰儿撒娇的说。
“好吧,我背你。乖乖的听话。冰儿。”林雪飞背起了她。
“雪飞,我好像第一次让你背我。如果你总能背我的话。。。。”蓝冰儿调皮的说。
“怎么是第一次呢?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那次中了箭毒是我背的你。我当然想天天抱着你了。”
“哼,是不是那一次你就爱上我啦?我就想让你背我。”
“如果一切都结束了,我情愿天天背你,抱你。冰儿。”
“雪飞。。。。。”蓝冰儿此时也说不出什么了。
“冰儿,哪怕是有一天我在你的怀里死去。”林雪飞说。
“不许胡说,我不许你说这个,我和你永远在一起。”蓝冰儿贴着林雪飞说。
四尺见方的石板横在哪里,周围还放着或者二尺或者三尺的青石。雪飞将蓝冰儿放在石板上,他偶然间看见石板上似乎刻的是文字,可是却看不懂。“这上面刻的是什么呢?是文字还是图像呢?”
“不认识,不过有两个字和这些符号不同。你看右上角有两个字,好像念:‘孟涂’。不过一点不明白。孟涂到底是什么?”蓝冰儿说。
“这里越发的昏暗不见天日了,咱们继续赶路吧。”林雪飞催促的说。
“忙什么嘛,累了嘛。”蓝冰儿说。
忽然喊杀声震天动地,如同四面八方而来了一样。转眼间又消失了。又一阵战鼓号角声,瞬间又消失了。“雪飞,闹鬼了一样。什么呀?”蓝冰儿问。
“我只记得老者说的那句‘魂兵征战兮成幻景’,可能就是这个意思。”
一个黑影从树上飞窜而下,长剑黑色而无形,直奔雪飞而来。林雪飞拔剑相迎,可是在速度上却与之相差甚远。那剑势真是来如飞电,去如洪涛。“这莫非是飞狐派的剑法?看我破它。”林雪飞用了青霜公所指点的剑路,可是即使用了《武》曲中所悟出的剑法也只不过能打个平手,只好用了最后一招,《韶》曲中所用的剑法,结果那黑影嬉笑而去,一切又归之于寂静了。雪飞把剑插入鞘内,说道:“还是仁者无敌呀。这《韶》曲虽然是最后一招,可是剑路最柔,是至德至大的剑法。”
“雪飞,我觉得刚才那黑影不是人,好像是鬼。”蓝冰儿说。
“也许是幻影呢?往前走吧。直觉告诉我快到了。”
果然前面有座大山,到了跟前,林雪飞举目仰望,说:“好大的山,应该从哪面上去呢?”
蓝冰儿失声的大叫道:“雪飞,这是什么?躲开吧。”林雪飞在山门仔细一看,惊讶的说:“是巨犬,好打的巨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