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热得令人厌烦的夏天,残冬的落叶在火热太阳的暴晒下,好似想燃烧了起来。可陈粮依旧在那插满稻苗的湿田里去工作着,对于他来讲不下田又该做什么呢?家里有小孩要养啊,子寒也要读书啊。他知道孩子是没考上好的高中,可山里的孩子不读书能做什么呢?陈粮知道如果不让子寒在读书的话,也只能和自己一样,在这火热的太阳底下暴晒,成天与这昏黄的泥土打交道。而如果能让自己的孩子不再受自己这般的苦累,自己苦点累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粮是这样想的。而天下哪一个父母又不是这样想的呢?不管城里人与乡村人,父母对子女的爱都是一样的吧。
村里村外,田间地头,日出日落,始终有一对夫妇在忙着。谁都知道他们在忙什么,只是那种无法用言语说出的同情都写入了村里每一个人的眼里。因为他们知道,知道在这山嘎嘎子里,有一对夫妇养着七个孩子,就靠他们自己的一双手,养大了那么多的孩子;因为他们知道,知道在这山嘎嘎子里有一对夫妇吃的苦比任何人都要多;因为他们知道,知道在人们都已抱枕而睡的时候,那对夫妇还刚刚从地里回来............可这些种种的种种他们知道又有什么用的,无非就是一些丁点的同情罢了,还有甚至的不是同情而是讥讽吧,同情的是他家真的太苦了,而讥讽的却又是什么呢?谁都知道陈粮想说的下一句话。这些陈粮都知道,他不会去在意一些别人的看法,只是一味的埋头苦干,不知道这样的生活哪日而终的苦干着,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干,那孩子就要挨冻受饿了。
太阳渐渐的往西边跑去,浅褐色的黑夜也慢慢的铺了开来,狗已经忘记了叫,鸡妈妈也领着那还孵出不久的小鸡往屋里面走去。而此时的陈粮还坐在自家的门槛上,望着那天际边不怎么亮的星星,眼眸深处的触角时不时会被自己的泪给弄湿掉。
月亮浅浅的白光,照在那白天里被太阳暴晒过的枝叶上,也微微的显得了一份缺失了很久的自在。农村的夜,黑得奇,静得慌,只有那水田里的青蛙和自然力的一些不甘落寞的虫子在鸣叫着,除了那些自然里的动物会发出丁点自然的天籁。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夜黑了多久,陈粮只是坐在自家的门槛上,抽着那黄黄的土烟,默默的想着很多事情。
“粮,快进来吃饭了。”还在那里干什么啊?不知什么时候左香站到了陈粮的跟前。
“哦,饭好啦?”陈粮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用一种不敢相信的语调反问着,因为他此时的心还并没有完全的收了回来,还在想着那些天际上挂着那么些写满诗意的景物。
“恩。是的,你一直坐在这干嘛啊?在想什么啊?”左香反问着说。
“我.....我没有想什么啊,我刚刚在看那天边的星星,想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雨呢。”陈粮本想和她说他在想远方的一个个孩子时,又忍不住把刚想说出的话放进了心里,因为他知道这种难以忘怀的思念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太残忍了,他不愿看到自己的老婆也会因为这件事而不高兴,所以他赶紧岔开了刚想说出的话。
“哦,快别想了。进来吃饭了。”说完左香往屋里慢慢的走去。
“恩,是挺饿了”。说完,便起身往屋里走去。
吃过饭后,陈粮就早早的躺在床上去睡了,因为在这孤寂的农村里,夜了,不早早睡又还能干什么呢?家里没有电视看,再说明天还得早早的起来,早早的下田干活。所以他顾不得夜色唯美的留恋,只得逼迫自己忘却刚刚所想的一切,安心的睡到天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