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在不舍中过的很快,你越在意它,它更是匆匆划过你的眼前,无意中,无意间子寒也到了快去学校的时间了,这次子寒不需要父亲再送最近几十里山路去学校了,因为此时的他已经长大了,在他自己看来,去几十里开外的学校上学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是陈粮并没有让子寒自己一个去,而是像第一次一样,送他去学校后,又匆匆忙回来,虽然是很累,但他也很心甘。他并不是担心子寒不敢去、路上不安全,而是一个做父亲的本能要求他这样做吧,也许是他又要面临着一次短暂的分别了吧。这种父爱是何其的深,要是旁人不说,谁又会懂得这是一种不言而喻的爱呢?人人都懂得一个男人的感情是不会那么轻易地流入出来的。
‘粮,你多穿点衣服,天气很冷,知道吗?把孩子送到学校后就回来好不?家里的豆子还没有种下去,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去把它种下去’。左香说着拿起一件衣服披在陈粮的身上,也许,作为一个女人对自己的丈夫,那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情才会表达出来吧。而对于自己的儿子,用的爱就与丈夫不同了吧,两种感情不能相比,如果一定要相比的话,我会说它们是等同的。左香拿着一件自己亲手织好的毛衣,把它穿在子寒的身上。此时,她对子寒没有很多的话语,有的更多的只是一些动作。整双手都在帮子寒穿衣服,这儿拍拍,那儿拉拉,就是有一种不想离开子寒身上的感觉。而此时的子寒就木木地站在那里,他心里明白,也理解此时母亲的心情。只是他不知道他仅仅是离开家去学校读书而已,为什么母亲会显得如此的沉重,而且自己也会常常回家的啊。左香稳定了一下情绪,才吐出了心里想说的话:‘孩子啊,妈不在你身边时,在学校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晚上睡觉的时候多盖一些被子。知道吗?在外面不要乱来,不要跟那些不乖的人一起厮混’。在子寒的记忆里,只要自己一要离开家的时候,母亲的这句话就会说出来。
‘好啦,不要磨蹭了,已经很晚了,我们要走了,不然晚上就赶不回来了’陈粮说着将子寒左香的手中拉走。头也不回就往外走去。左香放眼望去,痴痴的眼没有停止的盯着儿子丈夫远去的方向,直到那两个身体慢慢变作两个黑点直至消失时,她才放弃了观望,收回眼光,慢步往家里走去。
陈粮带着子寒匆匆往学校赶去。早晨的露水像是刚刚下过雨一样,在每一片枝叶上都留有一滴滴湿润的雨水。行着那巍巍山路,那用布块拼成的裤子没要多久就湿透开来了,陈粮走在前面,用那不怎么厚的裤子抖落了路旁的水珠,可要不了多久,那冰冷的水就打湿了裤子。先是一块块的湿,最后是一片都湿了。早春的风很大,晴天的清晨都是会有露珠的,虽是晴天,但是在这早春的季节里,又是微微亮的清晨,春风吹扶下,也会袭来阵阵寒意。而走在陈粮后面的子寒并没有被露水打湿,他也明白是走在前面的父亲为自己抖下了那翠枝上的露珠。他看到父亲的裤子一片片的湿掉,眼前的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不久,他们就到了学校。还是一样,到学校之后就到老师那里报名了,只是现在的陈粮不会像当时那样,走到学校不知道谁是老师。现在不会了,因为子寒在这里并不是很陌生了。子寒在这里生活了一个学期了,也许在这个狭小的地方,生活一个礼拜就可以熟悉不够了,更何况是一个学期呢。到老师那报完名后,已是中午的时间了,把子寒送进宿舍,整理好东西,也该回去了。“孩子,你在这里要好好读书哦,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家离学校这么远,也是没有办法的。我要回家了,地里的活还等着我回去弄呢!”说完走出了宿舍,往家的方向匆匆赶去,此时的陈粮却更似是一个久久离家的游子。望着父亲那离去的背影,看着头顶那刺眼的午阳,眼角的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谁说孩子不懂事,谁又能说孩子不懂感情呢?
在子寒的心里,父亲就如那伟岸的大山,为自己和家人遮风挡雨;父亲就如那爱意的温泉,滋养着兄弟姐妹一个个的生命。对于此时的子寒来讲,除了努力读书来报答父亲的恩情又能做什么呢?
陈粮匆匆往家里赶去,那久久未进食的肚子已经显得分外的饥饿了,在他心里,这一点点的饥饿并不算是什么,只是那颗还未完全停歇下来的心还在想着学校里的子寒。到家了,天也渐渐暗了下来,黄昏的颜色就像那去年冬天里残留下来的黄叶一般,西去的夕阳也迟迟不肯离去,撇下这一些黄晕的金光,徒添一抹凄清的感伤。
“粮,喝口水吧。”左香递过一杯刚泡好的浓茶给陈粮。看着坐在木板凳上气喘吁吁的样子,刚想说的话又不忍心地咽了回去。
天昏沉沉的想要睡去,太阳也逃不开时间的追赶一个尽往山下跑去。陈粮喝过了茶,虽然肚子里还是有过分的士饥饿,但还是拿起手上的锄头朝田地里走去,因为他的豆子还没有栽种下去。伴着那微微凉风和那凄美的晚霞,又在不知觉中度过了一个傍晚。陈粮回到家里,赶忙着吃了一大碗饭。赶跑了肚子内里久久的饥饿,那过分的疲倦之感也稍稍舒缓了过来,那刚还有点点痛的心也得到了些应有的慰藉。
太阳已被黑夜完全吞没了,整个世界突然变化成了一片幽暗的黑海,唯有那丁点亮的星星在黑海中荡漾着。夜,总是那么静,静得总是那么凄,凄得总是那么美。陈粮看看那通往远处的路口,眼颊里透出了半缕不见的忧郁之情。“粮,别看了,进去睡觉吧,天儿凉,别冻着了。”左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陈粮的身后。“嗯,进去睡吧,明天还得下地。”陈粮小声应答着。灯熄了,此时的夜才真的安静了下来,黑漆漆的夜慢慢的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