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郭希望也有她自己的快乐,虽然只是整天埋头学习,几乎没有任何爱好。看上去实在辛苦,但他不怕苦,高中的学习和生活让她豁然开朗。尤其是学习方面,以前只是沉重的压力,是为了考中专不得不学,可是现在她突然真实的感觉到了学习的快乐和踏实。初中的知识总是让她重复的记忆,重复的背诵,令人厌倦,高中课程虽难了很多,但却给人无尽思考和想象的空间,正是这种空间给了她动力和信心。她感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也越来越大了。她坚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精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佛乱其所为。她坚信:她所有的汗水和眼泪终有一天会化作美丽的光环,时刻围绕在她的身边,那将成为最耀眼的灿烂。
很快就要期中考试了,高一(二)班的同学们似乎都有点紧张,这毕竟是进高中以来的第一次考试。很多同学都感觉到高中以后,学习方面都不太适应。课后,操场上,教室里,食堂里,寝室里,甚至楼梯过道里到处都是学生看书的情景。大家越是这样,便越觉得紧张,就跟迎接高考似的,不,准确说,应该就像他们刚刚参加不久的中考那样。郭希望却大不一样,她好像胸有成竹似的,高中远不像初中那样,死记硬背当然是不行的。她甚至期望快点考试,因为考完了,她想回趟家,起码得回趟姐姐家,因为二柱托人捎信来说,再不回家,腊梅就没有这个妹妹了。说句心里话,他还是真挺想腊梅的。她是想考个好成绩带回去让姐姐高兴高兴。
“跟你们说,成绩出来了,好像咱们班考得不错,我看耿老师挺高兴的。”
“真的呀,哎呀,老师来了。嘘!”
耿老师的确是面带笑容的走到了讲台上。
“这次期中考试,我们二班考得还不错,尤其是郭希望同学,考了全年级总分第一名,而且比第二名整整高出23分。”
“哇!”全班同学的眼光全部唰的转向她。
“这跟郭希望平时的努力与勤奋是分不开的,同学们别只顾着羡慕她,应该要向她学习。我们应该为班级里有这样的同学感到骄傲。”耿老师在继续补充。同学们羡慕与惊讶的眼光仍然没有离开过她。
郭希望觉得很奇怪:有必要这样吗?我本来就是第一名进这个学校的啊,那还是因为我运气不好呢,要不然才不会进这个学校呢。想到这儿,郭希望竟有点飘忽忽的感觉了。
但一想到自己曾经没有被中专录取时的落魄,她还是在心里警告自己:千万别骄傲,自己初中时不也是第一名吗?结果又怎么样呢?哎呀!一瞬间,她突然又有一丝绝望了。也许是怕了第一名吧。哎!
“郭希望,以后教教我吧,好吗?”这是陶丽萍,一下课,就紧跟着身后赶过来了。她很认真的,只是不知这次为什么没有考好。
“我跟初中比退步太厉害了,我都担心死了,恐怕这样下去,我爹都不会让我读了,本来他们就不想让我读高中,原指望我能考上中专的,那样学校还会发补贴。就现在他们都在家里念叨这高中还不知要花多少钱呢。”说着眼泪都流下来了。
竟是这般相同的命运!郭希望还没有答应,就两眼一酸,也流下了泪。
两个女孩就这样紧紧牵起了手,从此成为了密友。
的确是这样,那个年代,上学的女孩已经很多,但读高中的真的是寥寥无几。他们这个班50几个人,却只有十来个女生。大部分还是城镇户口,只是为顶替父母去单位上班儿混个毕业证而已。对于农村女孩,十分优秀的女生都读中专,不优秀的都回家务农了。能够走到这一步,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农村女孩的命运难道一切只有老天安排也只有老天能安排吗?
郭希望从此不再独来独往,两个女孩一块学习,一块打饭。郭希望看似人缘不错,其实从没有特要好的同学,这陶丽萍算第一个吧,郭希望感觉挺好。陶丽萍比她长一岁,在很多生活细节上还总能帮她一把,也许是被姐姐照顾惯了的吧,郭希望倒不像从前那样一味拒绝,既然都是好朋友了,有啥关系呢?
但是无论她俩怎样努力,陶丽萍的进步依然不大。因为别人也在拼命的努力呀,既然选择了读高中,有几个是没韧劲和耐力的?又有几个是愿意服输的?哪怕是一个小测验,都会让丽萍紧张的吃不下饭,郭希望痛恨自己嘴笨,说不了安慰的话。只能在心里担忧、着急,甚至陪着她落泪。是的,如果一个朋友的难过是你从未经历的或是你已经经历过的,你可能会理智的好言相劝,但如果那个人的伤心也正好也是你的痛处,那么你该何以安慰她?又该何以安慰自己?
丽萍的痛苦有时真的能让郭希望的心陷入绝境:这条路究竟走的对不对?如果复读考中专的话,学校会有生活补贴,三年后一定会留在城镇工作,而读高中最少要六七年时间,就算她能坚持,郭老二能坚持吗?腊梅二柱能坚持吗?就像陶丽萍家那样,选择了还不是同样想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