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对我来说,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我无声的等待,也许是我的宿命。爱,对我们来说也许太过奢侈,所以我们必须接受这些不知结果的等待。在等待中成长,就像蝉蛹,在夜色里悄悄的褪去那坚硬的外壳,等待着那柔软的流质渐渐变成薄薄的蝉翼,等待盛夏清晨微凉的破晓,等待第一缕曙光温暖透过树叶的缝隙,等待这盛夏里唯一一场热闹的交响……
董一敲下这些字,端起桌上右手边的水杯,空的。
她站起身,在饮水机那里接了半杯开水,轻轻的将水杯递到嘴边。突然脑袋里一阵彻骨的痛,左手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头,水杯滑落,掉在地板上的水杯迸裂开来,滚烫的开水倾泻在手背上,一阵灼热的痛楚过后手背森然现出一片红肿。她眼神迷离的看着手背上那片红肿渐渐鼓起一层水泡,随后倒下去,倒在那片玻璃碎片上,献血涔涔流出……
“醒了?”见董一睁开眼,郝迪凑上来说。
“嗯,我怎么了?”董一问。
“已经给你做了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医生说大概是因为血糖过低,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郝迪一边说一边冲了一杯奶茶给她说,“是不是最近没有好好吃饭?”
“应该是吧,最近吃得确实不多。”董一接过奶茶说。
郝迪看了看她,想说什么却改口说:“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结果出来没有。”
“我跟你一起去吧。”董一下床,将奶茶放在桌上说。
“你确定自己没事吗?”
“嗯,你看我像有事吗?”董一看起来轻松地说。
郝迪看着她没有说话,他们一起来到医生的办公室。见到几个医生正对着几张挂起来的CT在研究,见他们进来都停下来看着董一。
“你们好,请问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是不是贫血或者低血糖?”董一用询问的眼光说。
“你是她的家属吗?”其中一个医生问郝迪。
这样的话对病人来说似乎暗示着什么,两个人同时看向对方,恐惧在他们眼里一点一点蔓延。董一转过头对医生说:“等一下,他不是我家属。”又转过来对郝迪说:“你先出去好吗?”郝迪看了她大约九秒钟低下头不做声,“就出去一下,好吗?”董一微笑着说。
郝迪看了看一边都不作声的一生,无奈的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们实话告诉我好吗?”
“没什么大碍,但是最好通知一下你的家属,你这种情况需要家属的配合保养。”医生含糊其辞地说。
董一当然不信,“我已经做过一次大手术,所以,对自己的身体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早就有心理准备。你们就实话告诉我吧,我要的是实话。而且,我没有家属。”
几个医生相互看了几眼,终于有个医生开口了:“你最近有没有感觉莫名其妙的累,或者伴有间歇性的头痛?”
“是有点累,但是头痛我不能很好的判断,因为我一直都会头痛。不过,今天感觉头剧烈的痛,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董一努力回想着说。
那个说话的医生与身边的一个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相互点了点头:“嗯,那就是了,我们初步诊断为骨癌中期。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可怕的病,现在很容易就可以治疗。所以,你看是不是准备住院治疗呢?”
“骨癌?”董一双手抱着头不可思议的说。
“嗯。”医生有点担心的看着她回答说。
“不是只是良性的血管瘤吗?医生告诉我说可能会复发,但癌变的几率几乎为零,怎么会?”董一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冷静一下,没事的。用不用请你的朋友进来?”
听到这话董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不用,谢谢你们。”转身走出办公室,回到病房见郝迪端端正正地坐在病房内的椅子上,便努力装出一副愉快的表情说:“好了,没事了,只是贫血,走吧。”
“去哪儿?”郝迪依然坐着没动,好像自言自语地说。
“回家啊。”董一理所当然的说。
“还是在医院住几天吧。”郝迪看着她说。
“喂,你不是要我在医院补血吧?犯得着吗?”董一好笑的说。
郝迪看着她,眼睛里不着痕迹的隐隐涌着一丝心疼。“好吧,你先把衣服换了。”
董一看了看右臂上被血染红的毛衣,又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霎那间的伤痛和些许的绝望。郝迪走出病房,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不由自主的咬紧了牙,攥紧的拳头吱吱作响。站在长长的走廊里静静地等她换好衣服出来。
“走吧。”董一开门出来。
“我去办一下出院手续,”郝迪舒了一口气说。
“走吧,一起去。”
车上,见郝迪不说话,董一就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不知道吧,因为你很特别。”郝迪笑的不动声色。
“不要打岔,我说的是怎么发现我晕倒了?”
“你信不信缘分?”郝迪盯着前方,眼神有些许的困惑,下颚的线条柔和,但他的侧脸看上去很完美,此时他看起来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