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开始阴沉沉的,像预谋着即将进入暴风雨时期。
花垒街道像夜里的巨蟒亮起所有粼片,在深夜中攀爬。
敏琳挽着桑祖的手臂在仍旧热闹的街道上散步着,身后是洛雅大步不离地紧跟着,她自己也并不清楚,她跟着的是敏琳还是桑祖,又或许是感觉,看着桑祖肩膀上的吉他,洛雅一阵木然。
桑祖也会不时地回头看看洛雅,有时,洛雅会小女孩般地对他微笑,有时,洛雅不知道桑祖在看她,她会失落地看着身边走过的人经过的店。
“不是说要去洛雅家的店里吗?”桑祖忽然停下脚步微笑地看着敏琳。
“是阿…一百九十七号,已经过了……”敏琳突然想起洛雅,于是回头看了看洛雅,“妳怎么在后面阿,走快点一起走啦!不然等下再返回去吧!”说着,敏琳也挽起洛雅的手臂。
花垒街道四十七号。
“妈,这是桑祖,我朋友。”洛雅微笑地冲桑祖看了看。
“哦,你好!你们这是去哪来的阿,那么久,晚饭还没吃吧?”洛雅妈妈拿着毛巾擦了擦手。
洛雅妈妈很美丽,林品如,四十多岁,没有笑起来时皱仄的眼纹,却有这个年龄给予的成熟与妩媚。
“逛街!哈哈!”敏琳又是一阵撕心的大笑,继而再次挽起桑祖的手臂,桑祖尴尬地冲林品如笑了笑。其实她很可爱。
“哟…那么好的行情阿。”林品如忽然看见敏琳挽着桑祖的手臂,一阵会心。
“阿姨,我们再出去看看,等下十点收市的时候再来接妳一起出去吃夜宵。”敏琳探头看看洛雅。
“诶,好勒,那你们去吧!”
“你们去吧,我在这帮我妈看看吧,你们去就好了。”洛雅牵强地朝桑祖跟敏琳微笑。
“哦…那我跟桑祖去吧!”敏琳正暗自欣喜着。
“不要吧…刚走得有点脚酸了,还是帮阿姨在店里看看吧!”桑祖尴尬地微笑着推开敏琳的双手。
“不用了啦…这里暂时没什么事可以忙的。”洛雅推脱地说着。
“就是,妳站这里别妨碍到阿姨她们就好了,还帮忙呢,呵,再说了,妳会帮什么忙?”敏琳冷笑地看着桑祖。
眼看桑祖无言以对了的时候,他朝敏琳跟洛雅使了个眼色,然后拍了拍手臂上的吉他。
热闹的花垒。
灯火澜栅的花垒。
不奢华但浪漫的花垒。
行人如浪潮般向一间店面涌去,一条长队从十几米外排开。
花垒第四十七号花店。
门口的栅栏里。
白色光调下的男子如天使般白哲动人,坐在摇椅上握着古铜色吉他,轻轻哼唱着一首接一首的情歌,温柔的嗓音与婉转的曲调陶醉着所有的路人,更多的是当他唱到某些词句浪漫且有表达心悸的时候,他会转头朝洛雅恬静地微笑,似乎在刻意地为某个人而唱。
更多人驻足而停了,不为见到谁在主唱一曲肝肠柔情,只求聆听谁人播起一场爱情与过去。
花垒蔡氏公寓。
阳光从公寓的二楼窗户射进,幻散地照在桑祖的脸上。
“起来啦?”
敏琳穿着泳衣在泳池的台阶上坐着,太阳伞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搬到了她的身边,敏琳只是轻轻优雅地端起身边果盘里的橙汁。
桑祖站在窗前望着对他大喊的敏琳,微笑地点了点头,然后走进卫生间刷牙。
“嘿!”
桑祖身子害怕地抖擞了一下,他无法想象敏琳会在自己刷牙的时候从身后“嗖”的一下出现。
可敏琳确实出现了。
“#*&$~…%!”桑祖张大了眼睛,皱起眉头对着敏琳一阵火星文地爆骂。
敏琳摇了摇头,也许她真的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表情,敏琳调皮地用右手的中指擦过他的眉毛。
桑祖只是惊讶地看着敏琳,他不否认面前的女孩可爱,漂亮,而且大方,但是似乎她对他的举止都已经超过了朋友的界限,他开始害怕起来。
“出去!”
桑祖含着牙膏泡沫在嘴里,平静地说出两个字。
敏琳突然看着眼前的这个大男孩严肃起来,而自己却像小女孩般无辜。
“出去!”
敏琳再次听到被驱赶的声音,只是她安静地转身离开,她知道,她喜欢他,可他不知道。自己可能真的太冒失了,即使是在自己家里。
“对不起,刚刚太冒失了!”
桑祖房间门口,敏琳仍然穿着泳衣在门外站着,她必须为刚才的行为道歉。
“嗯,没事啦,只是我不喜欢别人随便……”桑祖比划着,却在“我的房间”四个字前安静了下来。他知道他的家在北京。
“好了啦,下次不会了!妳先到楼下大厅等我下,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敏琳突然又像小女孩般微笑起来。
桑祖微笑着点点头。
银白色沙发上,一中年男人挺直地坐着看电视。视线转到二楼楼梯转角处与桑祖相互碰撞时,中年男子微笑起来,笑容让人很轻松。
桑祖微笑着与中年男子点点头示好。
“你是桑祖吧?我是敏琳的爸爸,今天早上敏琳跟我说起你,他说你唱歌很好听。呵,她很少夸人。”敏琳的爸爸蔡友国给人感觉很Man,黑色紧身衣与休闲牛仔裤稍显健壮,整体感觉很年轻。似乎在谈到他女儿敏琳时显得格外开心。
“呵,我是市区郊立学院的学生,刚毕业。敏琳很漂亮很可爱,而且很直率。”桑祖在想起像小女生一样的敏琳时,也似乎开朗了许多。
“谢谢!她上去换衣服了,妳先坐会,等下她说要出去外面吃,她今天心情很好。哈哈!”
蔡友国招呼桑祖坐下后自己走到泳池边上给花浇水。
昏暗的蒙地卡罗西餐厅内,安静且典雅。
“您好,蔡先生,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高瘦的服务员领着蔡友国跟桑祖还有敏琳来到角落里的餐桌旁。
餐桌比一般的要宽大许多,还有服务生对蔡友国的称呼,显然蔡友国的权势在某些方面还是比较有优势。还有餐桌上已然是张罗好的西餐。
“桑祖,敏琳推荐你到我的酒吧驻唱,你觉得怎么样?”蔡友国放下手里的刀叉。现在已经是用完餐了。
“我……”
“因为暂时找不到工作,没有收入来源,也没有住的地方,所以就先住我们家,然后也先在酒吧驻唱嘛,等以后找到工作了就再决定阿!”敏琳打断桑祖的话,一副肯定且不动摇的语气。
“嗯,是啊,桑祖,那就晚上陪我去酒吧看看吧!”蔡友国端起咖啡轻轻泯了一口。
“嗯!”
桑祖勉强地泯了口咖啡,安静地看着敏琳跟蔡友国的谈笑。
花垒四十七号花店。
洛雅正端着洁白盛放的百合向门外走去,林品如则坐在向日葵前清洗着绿叶。
“雅,敏琳是不是喜欢那个桑祖阿?”
“不知道阿!”
洛雅走进店里摆弄着桌上排列着的花絮,先是一阵惊讶,再然后作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跟无所谓的语气。
“我看得出桑祖不是很喜欢敏琳。”
“妳又知道?”
“就知道,而且桑祖对妳有意思,妳对他也有好感,呵!”林品如说着抬起头对着洛雅轻轻一笑,似乎在这个已经经历过无数年日的女人面前,洛雅这样的孩子仍显得稍许稚嫩。
“Yousure?”
“Ofcause!呵呵…”
洛雅转头看着林品如自信且骄傲地笑着,自己也笑了起来。原本些许冷清且安静的花店顿时让人感觉到稍许温暖。
野尚CLUB。
安静的大厅内没有一丝吵杂,所有人都倾注地看着在台上紧握着麦克风的桑祖,就像当初对着樱花喝酒的洛熙一样,妩媚地笑着,倾国倾城。
灯光依旧是桑祖第一次来那时候阴邪的暗淡,不一样的是大厅内飘散的不再是烟酒味跟吵杂声,而是桑祖闭着双眼歌唱的声音,曲调。
蔡友国跟敏琳坐在最角落里看着桑祖,就在此刻,他们也是最着迷于桑祖的听众,尽管那些流行歌曲不再是蔡友国这个年龄所追捧的,可他还是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着。
“不是唱到一半的我假装忘旋律
只是写词人太细腻描述我和你
过去揪着我的心
我的爱回不去
我只能在ktv说爱你
散场之后抱着影子哭泣
我的爱播不停
同一首歌还在悼念爱情
只是现在你的眼睛最远的距离
……”
深夜,花垒像无穷的宇宙闪烁着明眸般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