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过去了,同学还是冷落着她,不过,她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世界,只有林枫偶尔和自己闲聊几句。
放学后,杜汐依然是最后一个走出的教室,在过道上,却被一个男生拦住了,准确的说,是被一只拖布给拦住了。
男生将拖布挡在她面前,一副例行公事的说:“不好意思,我这刚打扫干净,你还是先绕道走吧。”
“咣当”,一只脚踢翻靠在墙边的一个垃圾桶,里面的垃圾纷纷滚落在一旁。
男生刚要破口大骂,抬起头来,却看见比自己高一个头一脸阴沉的于承熙。
“抱歉,我没看见。”冷冷的看着对方,接着扔下一句:“既然已经脏了,那就麻烦你在扫一次好了。”说完拉着愣在一旁的杜汐径直走了过去。
有一刻,她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忘记了悲痛的过往;
她只记得一个少年闯如了她的生活;
幸福在那一刻开始蔓延。
她常常想,他会是她的救世主吗?
只属于她的救世主。
杜汐被于承熙牵着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于安雅拿着一串烤羊肉被几个女生围在中间,像一朵骄傲的有些残败的花。在这样寒冷的季节里,于安雅手上的羊肉串冒出一缕热气,模糊了她的双眼。
依然是那副无辜而美好的面孔,带着不高不低的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吖,杜汐,今天你没事吧!”
“托你的福,死不了。”
“瞧瞧,哥,要是那个男人知道你在和他的私生女私会,那会怎么样啊?你猜他是会笑呢?还是该悲哀?”
于承熙一直没有想到一直乖巧懂事的妹妹怎么会这么恶毒,只是她永远是他的妹妹。
他站着没有说话,杜汐看着他,默默的抽出手,转身离开。
身后并没有传来追上来的脚步。
眼泪终于还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很多年后,回头想想,多么荒诞,多么悲哀。
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地面上
寒冷的空气凝聚着巨大的寒气
地面邹然升起的忧伤
飘荡在整个房间
闭上眼睛
没有想象中的痛苦
也没有想象中的绝望
只是身体里似乎有一个巨大的空洞开始沉淀
城市靠南的地段,这些都是这个城市比较高档的小区。
傍晚看上去,就像一堆堆阴深深的白骨。
于承熙默默走回家,还没来的及拿出钥匙,门就从里面开了。
是妈妈打开的门,她迫不及待的表情和那半句“哎哟,怎么现在才回来…..”抬头看见于承熙,脸迅速的垮了下来,“怎么就你回来了,小雅呢?”
“在后面,马上就回来了。”于承熙说完侧身走进客厅,看见父亲在看着手上的报纸。
他头也没抬的说:“回来了。”
于承熙恩了一声,看着桌子上摆的菜,肚子也开始跟着咕咕的叫了起来。
父亲放下手上的报纸说:“好了,先来吃饭。”
于承熙摸了摸肚子,坐了下来开始往嘴里扒饭。
母亲回头,皱了皱眉头,说:“小雅都还没回来,你们也吃的下去。”
于承熙刚夹起菜得手僵在空中,不知该送回去还是夹回来。
父亲笑了笑打着圆场:“没事没事,又没有外人,你也过来,先吃着,小雅不是马上就回来了吗?”
母亲坐了回来,瞪着满桌的菜说:“我说你怎么就不能对自己闺女好点了,她这么晚没回来,你不担心啊。”
——没有外人。
——对自己的闺女好点。
于承熙躺在床上脑袋里反复回荡着这两句话,心在黑色的夜里一点点暗下去。
第二天,下午。
杜汐站在山坡上的时候很惊讶,自己竟然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她一直以为立新这个学校最美的地方就是那片湖,而没想到学校后面竟然还能有这么一个长满长草得山坡。
林枫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对着黄昏有些微红的天空。他说,你以前没来过这个地方吧?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经常一有空就来这里看书。顿了顿换了个话题说,你和于安雅怎么呢?
杜汐坐下来,也抬头看着天,看一会就呆掉了。
“也没…….什么。”杜汐实在不想提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和你是同一个爸爸吧?”
“你知道了。”杜汐疑惑的看着他。
“我和于安雅住在同一个小区,有一次在小公园无意间听到叔叔阿姨的争论,开始我也没在意,后来慢慢听到你的名字,我才知道一点。”林枫拔掉身边的一根草在脸上拂来拂去的。
杜汐转过头去,看到林枫睁开了眼睛,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她还从来没见过他皱眉头的样子,以前总是一副平淡的样子。
林枫说:“差不多吧。”
杜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转了个身背对着杜汐,说:“在我十二岁岁那年,说来也奇怪,一个人官运来了怎么也挡不住,我爸就是这样,一连升了好几级,那时我们的生活开始发生了个巨大的改变,爸爸开始酗酒,回来就会打骂我妈,不到一年,就有了外遇,妈妈终于不堪忍受他的暴力和背叛,那晚,我起来上厕所,我看见妈妈站在阳台上,她说,枫儿,妈妈对不起你,然后在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怎么回事,就听见轰隆一声,妈妈就没了。”
杜汐默默的听着,眼角不自觉的静静流淌着两滴眼泪。
林枫继续说:“后来爸爸就和那个女人断了,我恨他,可是那时候小,没有能力去摆脱那些,就那样过了几年,爸爸又被升官,调来这里,你知道吗?当时我抓着门栏就是不走,我不想让妈妈一个留在这,我要陪她,最后,他开始打我,估计哭够了,闹也闹够了,迷迷糊糊睡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这了,那时,听你说,想快点离开这里,我的心就狠狠的痛了一下,我也想离开,去我妈妈待的城市,陪着她。”
林枫说完转过去看见杜汐脸上湿淋淋的一片,于是立刻慌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