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然是一个网络小说编辑,着名外科医生家庭的独生子,他曾经当过兵,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当完兵回来时会步他父亲的后尘考取医科大学,谁知道他却放下武器,考了令所有人都跌眼镜的文科,只有他母亲理解他,相信世界和平,只有在书本里。白安然拥有与他名字相符的性格,这让他在文学界更如鱼得水。
他喜欢文字。
十八岁考军校,二十一岁毕业,同年考进中山大学,四年大学毕业后立刻投身文坛,在文学界打滚了三年,在刚开始做编辑生涯的那一年,他遇上也是刚踏足文坛的上官弦,现在他二十八岁,职位是出版部门的主编,正当事业爱情两得意的时候,他以为就这样可以一辈子平凡幸福下去的时候,上官弦的到来,打乱了他平静的步伐。
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月光与街灯从窗外照进来,今天晚上跟无数个同样寂静的夜晚一样,但白安然居然有点失眠。
看了看敞开的房门,她竟然打开门睡觉,是信任他么?
闭上眼,在他心里一直有一个活动的影子,因为上官弦明亮的且愉悦的笑容总是令人牵挂。想起她时,脑子总是会浮现出一副画面,她站在洒满阳光的田园里,张开双手,欢笑着。
那副画面是静止的,静止到令人怦然心动。
她就是那样令人牵挂着,除了牵挂,什么都没有。
轻轻翻了一个身,耳边听到房里似乎有动静。侧耳细听,原来弦弦在说梦话,其中有一句特别清晰:加油!GOGO加油!
他笑了,可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捂着嘴在那里颤抖地笑着。
他对她的评价是可爱,就好像描述一个洋娃娃一样,除了可爱,什么也没有,不会说话,不会活动,不会思考。
他知道她不是。
但他宁愿她是。
他习惯向她倾诉,无论私事或公事,例如和女友相处的点点滴滴,通常在周末的电话里,他们可以聊个没完。
说到冷场时,他总会问她是不是在笑。
她会很惊讶地说:啊?你怎么知道?
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春天的风一样抚摸着大地,让人很舒服,即使听到她的声音也彷佛看到她在笑一样,令人温暖。阳光一般的女孩。
他甚至可以想像,在电话那头的她,一定是在用小舌头顽皮地舔着冰淇淋,一只手拿着遥控器朝着电视不断换台。
其实他知道她并不是每一刻都是那样欢乐的,有时在电话里,她会突然沉默,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她会问,安然,我是不是个很坏的女孩?
为什么我的想法会与别人的不一样?
如果我明天死了,你会不会为我哭泣?
哪天我骗了你,你会生气么?
他知道那个时候的她是不快乐的,可是她无法延续这悲伤的主题,往往这个时候,他会叉开话题,逗她笑。没错,他只希望她快乐。
然后她会自己在电话里笑起来,咯咯地笑,很天真,很无邪的样子。
笑到令他心酸,却无法启齿。
他把手放在脑后,枕在手上的他似乎越来越清醒了。
在前几天,她突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今天她会来上海,开始以为她是开玩笑,没想到她说到做到,还好自己早有准备,而且,今天不用上班,可以抽空去机场接她。
当看到那彷如隔世的笑容时,他还是被吸引了,心念一动,心莫名地抽了抽,哪里不舒服又说不上来,或许,他只是被这笑容刺痛了。
在出租车上,多事的司机不明就以说了很多废话,他以为她会尴尬,但她没有。
当她的眼睛接触到他的时,他明显看到了她的羞涩。
而她再次转过身来时,早已准备好了笑容。
***
打开手提电脑,写作之前习惯性地登Q,虽然在机场已经给住在同一屋檐下的许苗苗打过电话报了平安,不过她知道苗苗想知道更多关于她与安然的事,所以,主动告诉她吧。上官弦与苗苗之间没有秘密,她们是世界上最要好的朋友。
她说:苗苗,我已看到安然本人,他本人比上镜帅多了。
隐身的苗苗很快有了回应:哇,真的啊。然后呢?
她说:成功住进了他家。
苗苗兴奋了,她问:接着,别停呀,剧情进展到哪里?儿童不宜了吗?
靠,这丫头,满脑子都是什么呀?上官弦对着屏幕翻了翻白眼,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你这丫头,能少想点色情的么?
快说,快说,怎么了?苗苗继续漠视她的愤怒,努力扯回敏感话题上。
上官弦道:就不说,你能怎么着?“
苗苗冷哼一声:很好,窗台上的花我决定不浇水了,还有,你的狗狗Yuki也会饿肚子。你自己考虑一下。
我靠,这女人敢拿她的宝贝开玩笑?好吧,虽然知道她不敢,不过嘛,这种事可大可小,如果苗苗丫头疯起来,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她停了一下,想了想,最后说:一夜无话,他睡厅,我睡他房。
苗苗大失所望:就这样啊?
弦弦笑起来:不然你以为会怎样?
苗苗叫起来:肉搏呢?肉搏啊?怎么可以没有?
弦弦安慰道:放心好了,肉搏早晚会有的。看姐的吧。
苗苗点头:嗯嗯,最好一举把他拿下。
上官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脸拉了下来:谈何容易?
苗苗为她加油:你可以的,他对你这么上心,别气馁呀。
强打精神,上官弦弯起嘴角,这是她一惯自信的微笑,不是没受到打击的,当她发现安然有时冷静到可怕时,自己的心也会跟着寒起来,而且自己知道,他——他有女朋友,这足已令读过书的她打退堂鼓了。
是什么让自己坚持的呢?还有什么理由坚持下去?自己为什么就愿意这样守在他身边?真的说不通,唯一可以证明的是,他对她也是有感觉的,那种不咸不淡的关系令人暧昧到抽筋,她完全堕进了这个旋涡里不想起来。就暧昧到死好了,谁叫他可以令她心跳若狂?谁叫她只在乎他?
思绪从很远很远拉了回来,她忽然在屏幕上打了这么一行字:苗苗,我想出去上班了。
苗苗反对:宅着很好呀,就在他家洗衣煮饭好了。
上官弦的理由是:总不能白吃白住呀。
苗苗笑了:你的稿费足以养起他,何来这么自卑的说?
她摇头:你不明白。
苗苗问:到底怎么了?
上官弦有点迟疑,抬头看了看完全陌生的地方,没错,这里不是她的家,浅紫色的睡房被阳光照得亮晃晃的,格子的窗帘随风而动,窗外的小鸟吱吱喳喳地叫着,让上官弦感到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她说: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不是作者,他会不会给我一个机会?
苗苗道:身份问题?
上官弦又笑了:只是猜测。
苗苗生气了:毫无根据的猜测,傻。
上官弦问: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苗苗答:你想放弃作者身份?试想想,如果不是作者,你会遇到他?
最后上官弦说:我已经遇到他了。
是,已经遇到了,可以放弃一切来跟他在一起了,只要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天涯海角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