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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迟来的道歉(二)

忽然听到蕾蕾妈妈,中年男人眼中出现一丝光芒,可是又很快暗淡,他快速走到桌子旁边“你说蕾蕾的妈妈过世了?怎么会过世了呢?”

也许因为反应过激,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中年女人脸色出现异常。

“难道您连自己的妻子已经离开二十五年了都不知道吗?”安朵朵本是疑问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嘲笑。

中年男人在听到安朵朵的话后神情有些恍惚“你说,她已经走了二十五年吗?”

安朵朵点头,叙述着蕾姐母亲的事“您离开她的第三年,她便自杀了..........”

坐在旁边的中年女人脸色有些苍白,她抬起清澈的眼睛问道“蕾蕾那孩子,这些年过得好吗?”

安朵朵觉得她会询问这样的问题难免有些奇怪,但还是说道“蕾姐那么要强,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不过,您也看到了,她找到一个爱他的男人,便把失去的都补回来了,不是吗?”说这话时,她眼睛没有离开过蕾姐父亲的脸旁。

“你的意思我们明白,是我们..........是我们对不起那孩子和她的妈妈.......”中年女人突然捂住脸痛哭起来,她这一哭,反而搅得安朵朵心里乱起来。

中年男人伏下身,轻轻把她半搂进怀里,就像任何一对热恋中的年轻人一样,没有让人看出哪里不和谐,反而更让人去相信那句“与子偕老”在当今这样的社会依然存在。

“孩子,你有一个爱你剩过生命的人吗?”突然,中年男人开口向安朵朵问道。

完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的安朵朵只能呆呆愣了一下,中年男人看着怀里的女人笑着说“当你真正明白你拥有的是什么时,也许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关于面子、美丽、舒适以及虚荣。”

中年女人听到男人的话,眼角泛起了泪花,朝阳和陈晓也陷入沉默。

亲爱的,人们都说上海太大,大到人们在这里走着走着就失去了原本的目的地。不要在这里谈爱情,就算爱也不能告诉别人说,因为爱在这个城市是那么廉价的东西。

蕾姐的父亲,原本是苗村唯一一个大学生,只身一人来到上海这个地方。

认真勤奋的学习,没有城市人天生的嚣张跋扈,没有被城市沾染面目全非的颓废,充满朝气带着美好,受到很多女生的喜欢。

而其中一人便是蕾姐的母亲,一个土生土长的上海女孩,拥有天真浪漫,好脾气又温柔,母亲是外企行业的高层人员,父亲是某公司的总经理,从小养尊处优,却为了他宁愿受累。

也许被那些绚丽的外表模糊了双眼,也许是金钱地位名声的诱惑太大,他瞒着蕾姐的母亲自己在家乡已经有一个腿脚幼年瘸了的未婚妻子,心安理得的接受蕾姐外婆和外公的悉心照料,为他一直铺着平坦大路,直到大学毕业。

连他都快忘记还有一个女人在家中盼望着自己学成归来。

然后理所当然,他在上海同蕾姐的母亲结了婚。就在生下蕾姐的第六年,那个未婚妻子凭借他每次写信给她的地址一路寻到上海,找到了如今事业如鱼得水的男人。

谎言拆穿,蕾姐的外公一怒之下夺回他所有的产业,逼问男人到底选择还要不要和自己的女儿外孙好好过日子。

没有多大的奇迹,他呵斥那个可怜的未婚妻子,还告诉她永远不会回去那个地方。

亲爱的,在这个地方,爱情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你看,还有多少人可以为了它丢弃地位身份?

从那之后,蕾姐的父亲扮演着一个称职的好丈夫,一个疼爱孩子的好爸爸,一个孝顺父母的好女婿。可是,却在这样虚假的生活中越加思念起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来。

四年后,一次偶然路过贵州的机会,他又来到那个穷困的苗村,见到了那个女人,她依旧那么朴素,那么漂亮。

埋藏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在那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他想起了那个什么都不是的自己,想起了这个养育他十几年的村寨,想起曾经陪伴他度过父母离开后最痛苦的三年,然后悔恨万分。

他留了下来,和女人过了最平凡的生活,却找回那么多年来自己一直失去的东西。

蕾姐的母亲得之后,带着幼年什么都不懂的蕾姐乞求男人回去,可男人心意已决。

为了女人安静的生活不再被打扰,他选择把女人安放在了苗寨中被大家信奉为蚩尤居住的黑山,还欺骗村里人说她死了。

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又会到这里来陪伴她,终于在那么多年的躲藏中蕾姐的外公放弃了调查这个女人,他也决定永远和她留下来。

得知这个真相,安朵朵觉得心情十分低落。

“我知道我错了,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愧疚,可是,你们懂我的痛苦吗?”蕾姐的父亲沉重地问,眼前的安朵朵有一种极明显的抵触心理,还有一丝体会得到的冷漠,但她还是无法狠心说出任何伤害蕾姐父亲的话。

也许她太多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那个让人害怕又喜欢的城市。

如果说以前的她是个孩子,那么现在的她就是真正的女人,懂得怎么去面对问题,懂的理智,懂的什么时候应该控制自己。

安朵朵抬起头,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颤抖:“叔叔,您有没有爱过蕾妈妈?”

“爱?”蕾姐的父亲接过这个没有思想准备的字吃了一惊,像刚刚听完一个笑话开怀大笑的人突然被空气呛了一口一样。

“就算现在告诉你有什么用吗?”蕾姐父亲明显感觉失落。

安朵朵从位置上站起来说道“当然,如果您爱过她,那么您一定会好好爱您的女儿,如果您不爱她,那么我们就会把蕾姐带走,假装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

突然“丁零当啷”的声音,安朵朵和蕾姐的父亲看过去,蕾姐和总经理出现在门外,脸上混着眼泪的蕾姐让安朵朵心疼。

蕾姐父亲的脸上却全都惊愕地望着,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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