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杀意
锦衣卫躬身跪地禀告:“今奉谕令,斩杀开源寺一干通匪妖僧,首明空!死!其余同犯共计七十二人,皆斩杀殆尽!无一漏网!特复令!”
朱慈烺一摆手,他心中一阵愁苦,但他还是说道:“众锦衣卫听令,此行事宜完成甚妥,本宫自会分赏!现归队侯令!”
朱慈炤怒目而视,而朱慈煊也有些冷视,但他二人都未开口。
朱寅春面上铁青,他屏退众人后厉声问道:“侄儿此行为甚为不妥,汝恣意妄为,私令灭寺,何意?”
“本宫自有主张,将军行好本份即可!”朱慈烺自知理亏,但他仍然不予开口认错。想想堂堂东宫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当今大明储君行事还需向一个小小统领解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好!你贵为太子殿下,微臣确实不得指摘!但今你违令在先,那微臣只能法不容情!”朱寅春的心头火苗乱窜,他将手一招,高声叫亲兵:“尔等到夫人处请出翡翠玉盒!”
不多会儿,就见紫菱双手恭敬捧出一方长长方方的绿色翡翠玉盒。翡翠玉盒长近三尺,宽一掌有余。整个玉盒水意十足,细腻柔滑。如同凝脂堆积,质地圆润。该玉盒周匝满布各色人物,花卉。雕花古朴,上镂空处弯折多处,却处处不着痕迹。甚至在边角处也时有各色花饰浮雕其上。在翡翠玉盒中间一把精致的黄金打造的小锁很是多人眼。
朱寅春于贴身处取出一把同为黄金铸就的精巧小钥匙,轻轻插入黄金小锁,而后口中喃喃低语后扭动小锁。
就听啪的一声清晰金属响动,那黄金小锁跳了开来。朱寅春面色凝重地将翡翠玉盒打开,众人的眼被这精美的翡翠玉盒所吸引,都立于远处偷眼瞧来。
朱寅春轻吐一口长气,而后沉声道:“臣,朱寅春奉皇上御旨,身领重任!今有皇太子殿下不以情势,不遵令行,故请尚方宝剑以示陛下亲临!”说完,他轻轻将一方带剑鞘的宝剑举过头顶,而后跪地转身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众人见那宝剑用杏黄色绸缎半裹剑身,而黄金吞口昭示其剑定是价值不菲。而剑鞘和剑柄上有五爪金龙腾空飞起,旁边流云卷积缠绕,让黄金龙似乎睥睨天下,唯我独尊之神态跃然。而剑柄顶端的一枚龙眼大小的蓝色宝石于阳光下熠熠生辉。
众人自是知道如此宝物,于是一齐跪伏在地口称万岁。
朱寅春低头恭敬将宝剑擎起,口中喝道:“见剑如见皇上,此剑名龙魂,上杀皇亲,下斩奸佞。今朱慈烺自作主张,杀人于荒野,还焚寺毁尸,其罪深重。尔身为太子,不以国家社稷为重,不以安身之百姓为要,就算那和尚有私通匪寇之嫌,然已经处置,何以如此杀人横野!岂不闻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今日就让尔等知晓此关国法,定不容赦!”
朱寅春说完,稍稍停顿,环视四面,朗声道:“今日皇太子有错犯身,故着掌击十下,如要再犯,定斩!”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名亲兵得令上前行刑。
这名亲兵是朱寅春贴身侍卫丰彪。他面无表情地上前,冷冷道:“触国法,王子与庶民同罪!望太子殿下恕罪则个!”说完,右手翻飞,一记耳光清脆响起。
“一!”朱寅春仍然高举宝剑,厉声报数!
“啪!”这一声如锤敲钟鼓,敲在每个人心上。
“二!”朱寅春铁一样的声音重重砸下,这一声就彷如匝地惊雷,响彻整个山脉。
“三!”铿锵的叫喊,如同战场上金鼓擂击,其势洪大,其声惊魂!
“四!”……“十!”这句十字喊出,周围一片寂静,就连唧唧喳喳鸣叫不停的野鸟也收声,肆虐的山风也禁音,万千虫豸也如奉禁令悄然无声!
“今日,我朱寅春再次重申:此次远行,其苦甚深,其难甚多!不齐心同志,则万难成事!故着请有异想之人,以此为戒,再勿生事端!”朱寅春说完,将宝剑恭敬放回玉盒,然后轻轻合上并落锁。
待一切做好,他才再次转身说道:“此次太子殿下身受责罚,也有为将者朱寅春申斥不明,令法不清之缘由,故朱寅春收一刀见血之刑!”朱寅春从腰畔抽出一把尖刀,这把尖刀刀身如水,光华映日!他将手中尖刀紧握,而后他撩开铠甲,猛地扎入左手臂膀,就见一条血箭迸出,他将尖刀往下一拉,鲜血如虫流出蠕动而下。殷红的鲜血滴落在刚吐绿的草叶上如同挂起颗颗红宝石一般。
朱寅春将伤口拉开至少一寸,才将刀拔出,接着将手臂和带血利刃高举示意后才默然返身离去。
跪在地上的众人都大气不敢出一声,而朱慈烺的眼光寒光一闪,先是冷射朱慈炯,而朱慈炯却嘴角轻轻不为人注意的一扯,而后平静地盯视地面。朱慈烺的眼睛狠狠盯了一眼朱寅春的背影,他心中的杀意萦怀!
朱慈炤将那最后五名锦衣卫招致自己面前,他胸中翻腾的怒火让他的胸膛不断起伏。他对着跪在自己脚下的这些人喝问:“调兵玉牌在哪儿?”
传令的锦衣卫将身上的玉牌递于慈炤。慈炤无言地将玉牌交给了朱寅春,他说:“凭此令牌,但凡锦衣卫就可直接调用!特请叔父保管!”
朱寅春接过玉牌收好。而朱慈炤则对着那名传令的锦衣卫问道:“你之名姓?”
“小的段聪!”段聪现在知道自己的性命可就在这位皇子一念之间,所以他连连跪地磕头道:“小的是奉命行事,请四皇爷开恩!”他见慈炤不言语,于是他惶恐地龟爬到朱寅春脚下:“朱将军,请饶命啊!小的真是奉命啊!”说完连连象鸡啄米似的叩头。
“算了,饶你一命!希望你好自为之!”朱寅春心中想到,此事已了,切莫节外生枝。
“你带我去开源寺走一遭!”朱慈炤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转身对朱寅春说道;“叔父,皇侄就不与叔父同行了。这份罪孽是皇兄做下,而我本就无意凡尘,所以就此事,我想就在此出家,用我之余生化缘重建开源寺。请叔父同意则个!”
“这可不行,皇上将几位皇子托付微臣,而才出京城,就让四皇子落于此空山野地,而且李闯之兵卒如狼似虎,还望四皇子多多思量!”朱寅春劝解道。
“叔叔!蕊儿愿留下同行此大愿!那日明空大师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蕊儿心生宏愿。今日难得四皇子能抛却浊世牵绊,就请叔父成全!”
“你两意志可坚?这可是千难万苦之大功业,你两人一个乃皇亲,一个待字闺中,从未远足,今出此大誓,那可是九死一生啊!”朱寅春心中不禁伤感唏嘘。
“我二人绝对无怨!”冷蕊和慈炤同声说道。
“那好吧!我希望你们能一切安然,自己多加保重!”朱寅春言毕,留下足够二人生活一段时间的物资,再安排数名杂役和可靠人选帮忙。千叮咛万嘱咐后方驱马离开。
就此,朱慈炤和冷蕊离开队伍,十五年后,开源寺重开,据说香烟鼎盛,住持名唤念明!而立开源寺数里的妙音庵的庵主名唤:慈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