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嫣然，你的黑眼圈怎么那么重啊？！”开心一大早就咋呼着。
“是吗？我看看。”
这一看才知道，脸色白中泛青，眼皮肿得像个小馒头，眼袋也快赛过包大人的月牙儿了。昨晚想了一宿，朦胧中又听到有人在耳边轻轻地哼歌，撩拨着她的神经，让她整个晚上都陷在纷繁的思绪里，一直到天亮都没理出个子丑寅卯。
“莫不是为了昨天晚上那个小帅哥吧？”
“怎——怎么会呢。呵呵呵……”嫣然一时有些无措，脸红到耳根。
除了他还能有谁可以让她这么方寸全失么？！
“是吗？哈哈哈……得，不跟你贫了，我先去买点吃的。”开心见嫣然扭捏的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当下也不再纠缠。
嫣然坐在镜子前，小心翼翼地用化妆棉蘸了盐开水敷在眼袋附近，然后躺在椅子上。化妆棉热热地贴着皮肤，嫣然能感觉到血液流动的畅快、通透。
如今再次遇见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他们不曾是情侣，不曾是朋友，亦不曾是同学，数来数去，唯一称得上的就是校友，也只有这个了。
可是她却知道他的每一点爱好，不吃葱、辣椒，喜欢吃面条，早上喜欢喝酸奶；下课的时候喜欢站在走廊里说笑，晚自习的时候喜欢到无人的教室坐一坐；喜欢周杰伦，最爱《龙卷风》……
一年多没见，谁会留在原地等待没有结果的事？再说了，世界一天一个样，天气还每天晴转多云小到中雨，他不得变了？！
“嫣然，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蒸饺呢！”开心的脚步声才从走廊里导过来，她的声音倒先飘进耳朵了。
“开心，还是你最好。”嫣然拿掉化妆棉，用热毛巾擦干净，走到开心身边，依偎着她。
“哎哎哎，别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怎么了呢？”开心嗔道。
“我们本来就，那个什么什么的，哈哈哈……”
“娘——子，尝尝我为你买的蒸饺。”开心学起了戏曲里的唱腔。
“要——得。”嫣然也拱手作揖。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得前俯后仰……
下午去上班的时候，嫣然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看对窗，没人，她突然觉得有点失落。开心和她说话，也只是简单地应着。
他出去了吧。他现在在干什么呢？一定有一个很好的女孩陪在他身边吧……想到这些，嫣然不禁自嘲地摇摇头。
“小帅哥，又见面了哈！”
“恩。好久不见了。”刘唯老远就看到嫣然和开心走过来，他想借这个机会和嫣然说说话。
一听是他的声音，嫣然脑子里立刻闪过一道光，之后便没有涟漪。
“恩，好久不见。”她没有停下来，尽管她看到他眼神中的期待。她有点控制不了自己了。
等走出老远，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回头，发现他站在原地，很孤单，很落寞的身影，她心里一阵隐痛。
整个晚上，嫣然都有些心不在焉。
领班让她拿玉米汤，她拿成了海带汤，要盖饭，她弄成了印度饭……直到换班的阿丽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领班见她今天晚上不在状态，就让她到后面的厨房帮着盛饭。煮饭的阿姨给她做了个示范，便急急地出去了。剩下她一个人在那里，倒也清静。
米饭是刚煮好的，冒着腾腾热气，盛到小铁碗里马上就烫得端不了。嫣然忙用毛巾包着小铁碗，艰难地盛着饭。
“嘿，你是新来的吧。饭这么烫，不用马上盛的。”
嫣然抬头，是一个戴眼镜的青年男子，身上穿着厨师的衣服，脚上穿着一双帆布鞋，鞋带歪歪扭扭的。
“恩。谢谢你啊。”嫣然放下铁腕，用木勺子慢慢地在饭盆里搅拌着。
“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是个学生。怎么会来这里工作呢？”男子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拿了凳子在嫣然的旁边坐下来。
“嘿嘿，这里挺好的啊。”
“挺好？！第一次听人这么说。真新鲜！”
男子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嫣然忍不住想知道更多关于这里的故事。
“别人怎么说的呢？”
“他们都觉得——”
“阿祥，没事情做了吗?”不知什么时候，梅姐靠在门口看着他们。男子拉开的序幕戛然而止，他无奈地耸耸肩，起身朝旁边的隔间走去。
“嫣然，在这里还好吧。”梅姐笑着坐到了她的身边，拿起旁边的木勺，和她一起搅拌着。
“恩，挺好的。梅姐，不用麻烦，我做就行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以前也干过这个。好久没动了，都懒了。呵呵呵……”
梅姐一边帮着盛饭，一边和嫣然聊些家长里短。说起当年的事，梅姐一扫往日的英气勃发，变得有些黯然，甚至忧伤。她说看着嫣然就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非要认嫣然当个妹妹。嫣然抵不过梅姐的热情，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对于梅姐，嫣然始终是佩服的。一个女人能管这么大的场子，没点能耐怎么成。只怕是自己高攀了人家。
晚上服务员不够用，领班就让嫣然到前台充充数。嫣然什么也不懂，想找开心问问，但是开心一进门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实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嫣然走到没有客人的桌子前，小心翼翼地把桌上的东西收进托盘里，然后又把桌子擦干净。几乎没有动过的意大利面，整碟的西瓜，整盘的泰国凉粉，嫣然看着都有些心疼。每次吃饭的时候，妈妈总会对他们说，要尊重粮食，因为每一颗粮食里都有八个神灵。就倒掉的这些，足够杀死几辈子的神灵了。
她一直低着头，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多少有点害怕。
那些喝醉酒的人全身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他们歪歪斜斜的身体随时都会和人撞上，一如他们此刻的脾气，一点就着。
“小妹妹，新来的啊。过来，过来，陪哥哥喝一杯。”一个男子抓住了嫣然的衣角。
嫣然根本不敢回头看，只是快步地朝厨房走去。她要逃离这里。
等放下托盘，她靠着墙，无力地蹲了下去，全身颤抖。刚才收拾桌子的时候，她无意间看到开心和一个男人在墙角接.吻，衣服扯得乱七八糟，后来他们进了一个包间。
过了一会，开心出来了，衣服整整齐齐的。她打了个电话，和另一个男人走进了另一个包间。
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而刚才拉她那个男人，因为没抱着美人，发起酒疯来，到处嚷着找梅姐，又是摔东西又是打人，服务员赶紧把梅姐请来。
“梅——姐，刚才那个小姐是谁，真他.妈水灵！叫她出来陪陪我，要多少我他.妈给多少！”说着，让旁边的手下拿出一沓钱砸在桌上。
周围的人都欢呼起来，很多小姐都凑过来了。梅姐不慌不忙地走到男人身边，扶着男人坐下。
“雄哥，刚才您看到的那个是新来的露露。”梅姐一脸的笑意，接着又凑到那个雄哥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哄得雄哥开心得直拍桌子。
“哈哈哈……叫她过来，我一定会好好疼爱她的。哈哈哈……”
不一会儿，一个身影很像嫣然的女孩过来了，一身黑色的连衣裙衬得她丰满的身体更加可人，长长的栗色卷发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妩媚极了。
“雄哥，您找我啊。”说话间整个人甜腻地坐在了雄哥的身上。
“雄哥，还满意吗？”梅姐很满意露露的表现，当初废了多大的力气才训练出来，如今看来，果然没有压错宝。
“满意满意。哈哈哈……”雄哥起身搂着露露往包间走去。
开心从包间出来，靠在墙上，一脸的倦怠。看着迎面走来的女子，开心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的心猛地收了一下，待看清是露露，方才松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走进下一个包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