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芝上任副总经理,先前上任的人调去了总公司,因此,大家都明白她的来历,喝过洋墨水的人,学历也高,素质就摆在哪儿,任谁有气,也只恨自己生错了地方。
敏芝向学英国,无乱穿衣、打扮、习性都像英国人,讲究绅士淑女,她也的确美丽,和龙若茹比起来,一个是东方传统,一个是西方美妞。她有着下午喝茶吃糕点的习惯,喜欢穿皮鞋,春天有几分冷了,一件棕色的大衣下一片黑,并不爱说话,林书海将她介绍给同事时,她之简单的说了几句“初见见面,对你们并不是特别了解,但我希望各位能够在今后的工作中更加努力。”
早会到此结束,会上管得住员工的嘴,但管不住身后的嘴,几个女人搭在一起议论她的条件以及身世。
龙若茹听不进去那些话,她在广州见过程敏芝,当然也清楚她和林书海之间的关系,林书海无法将她正常对待也是因为她。
她突然觉得自己太过丢人,她怎么能这样追问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喜不喜欢自己?
犯贱。好丢脸。
她一向又恼自己不长脑,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但程敏芝舍得为了一个男人来到渭南,想来也是动了真正的感情,这又叫她感到佩服。
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坐地铁下班回家,程敏芝的出现打破了她的幻想,让她的心一下子抽空,坐了林书海后座一阵子,这点倒让她心生落陌。
为什么会这样呢?昨晚睡程那样,一门心思全念着林书海,那时她还是幸福的,起码还有一个人粘着,不至于这样落寞,可如今她若是再念下去,也成了插足着,尽是龌蹉。
一方面鄙视自己,一方面心生悲哀。
从站台走上来,刚有座位,就发觉林书海也走了进来,坐在她旁边的空位置上,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但一向这些事或许全是自己瞎想,会错了意思才有这层误会,她又一阵脸红。
林书海并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待着,透着玻璃他看见众多的人像中有她们俩个人的影子。距离并不远。
四十分钟的车程,他宁愿时间走得慢一些,或是永远定格在这里。
她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她正在生气,他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她说话。
后来的一个星期,他总是同她一起做电车回来,但都不说话,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掉了一般。他的这些举动让龙若茹心口十分闷,终于忍不住对他发火“你疯了吗?”
街道的瞪有几分明亮,他时刻都摆出一副十分悲伤的面色,让她无法知道他的内心。
巷子里还有一些行人,偶尔有人看过来。
等不到他吭声,龙若茹终是转身,有些太狠的话始终说不出口,他们这层暧昧的关系。她也不想一直这样维持“在您严重,或许我只是一个猎物,然而我对您却并非如此,我对您有着期待,期待能获得爱情,或许过去的我总是太傻,太轻易相信他人,才会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但是,您现在的行为与他有何差别?”
“龙若茹。”林书海望着她“我…”
她正在等,然而背后许久不见有回应,她回过头时,他人已经不在哪儿。
这是要逃避吗?她应该怎么办才好?龙若茹苦笑了笑,向着家走去。
林书海藏咋巷子里,等她离开时这才走出来,对着天空叹了叹气:自己正在做什么呢?
苏谦打开车灯,照亮周围。他提着几瓶酒来,是葡萄酒“要喝吗?”
林书海一声苦笑“你几时也好上了这一口?”
“洋酒不比中国米酒,不轻易醉,喝点也不碍事。”
他的酒量倒是好的,但林书海酒量不行,苏谦当然知根知底“咱们打小一起长大,你能个多少我心知肚明,今天带酒过来,就是想你能开心一些,但,即使看着她平安回家,也尚不能满足你的渴望,喝几口,今晚睡个好觉,光想可不能解决问题。”
林书海望着龙若茹房间的灯亮了,悠悠的说道“有什么办法?”
“你是林家独苗林家大少爷,龙若茹是小门小户,差距太大,林老头看不上,怕是要反对,敏芝要是能入你的眼,她也不至于这样伤心,更不会委屈了你。”
苏谦说的是事实,林老头即使是贫穷出身,但也时刻在意自己的身份,林书海顿了顿,像是下了决心“我不会娶敏芝。”又道“一直都只当是妹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苏谦早就倒好的酒,喝了一口,也未必解心闷,又自己倒了一杯。
他喝得怎样凶,苏谦拦也拦不住“少喝点,少喝点。”
“可不是你让喝的?”林书海稍有些抱怨,这酒明明就是他带来的,现在反而不让他喝了。
苏谦是自己打自己嘴巴,便任由他“该是时候放手就要放手了,哥。”
林书海又喝了一杯,依然不好受,喝酒解决不了烦心事,她再喝只是毁肠胃,但大致是喝得急了,不知不觉有几分晕,若再喝下去,怕是要回不了家。
他歪歪扭扭的走路回家,龙若茹就在家门口等他,见他走来,拦住他,从包里抽出已经准备好的辞职信“希望您能顾虑一下我的情绪。”
林书海看着那几个模模糊糊的大字,并没有接,反而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这时酒劲冲了上来,他之知一阵难受,甩甩头也未必好受“龙若茹…即使十分幸苦,但你愿意和我…”
他整个人扑倒在她身上,她踉跄后退,靠着门,一股酒气寝鼻,她才发觉到不对劲,她推了推他“林经理?”
分开才不到半个小时,他上哪儿去喝成这样?
但就不见他回应,只好扶他去他家,进门便有女仆帮忙,未见怒主任,经过楼梯口,倒是听见木鱼的“叮…叮…”
龙妈早就追问过她,林家的女主人是什么秉性?但她从未见过,当然不能详说,此时听见林家这木鱼声,又似乎说明了女主人的奇异。
林书海的房间占据整个二层,他们家占地面积本来就比她家要大上许多,似乎是重新打通了围墙,重新装饰过,即时尚又简洁。
她是第一次来这儿,即惊叹又使她自卑,女仆问“您是?”
“阿,我是隔壁的邻居,是盛丰的员工。”她这样说,女仆丝毫没有怀疑,但她也不方便久留,这毕竟不是自己家,待得久了,人家说你有目的。林书海也不用她照顾,她这时只觉得后悔:怎么没把他带回自己家?
她简直要给自己一巴掌,好打醒自己:她怎么可能这样想?
等到林书海酒醒时,见桌子上的辞职信,终于想起所发生之事,立即从床上跳起来,在阳台看见她只穿一身居家服,正在发呆。
“醒了?“她先开口。
“嗯。”
“您若是不搬来此处,咱们也不会有现在的苦恼。”又道“虽然从您口中知道自己并不是能轻易得到爱情的人,但还是很期待的。”
“龙若茹。”——何必因此而而悲观?
今晚并不见月亮的影子,黑压压的一层黑云遮住了它,露不出月亮的洁白,城里只有万家灯光以及静夜的冷风,这时已经深夜两点。该睡觉的人已经睡了,只有睡不着的人才会在街上行走,在寂寞中叹息。
街上没有什么行人,但诚实依然未免,在角落里头,还有多少男男女女为情所困?
“你总那么喜欢叫我的名字,却什么都不说给我听。”她道。
林书海怔了怔“你想听什么?”
“我想听的话,您是不会对我说的。”她装作不在意又道“以后…”——以后还是不要这样暧昧了罢。
她想起那封辞职信,想来他们怕是没有以后了,她原本还想说:别再跟着了,地铁那么冷,看见了您就更让我感觉到贪婪的心,会变得更冷。但现在显然已经全是多余“没什么了,早点睡下吧。”
说实在的,如果能睡得着,早就睡下了吧,都已经这样晚了。
她已经别过连,准备入屋,他终于急了“龙若茹,要和我交往看看吗?”
林书海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来的话,原是打算放下一切顾虑的时候再对她说。但是她太苦了,自己也太苦,想着要获得更多的幸福。于是不想舍弃。
但她并不了解他的难处,只以为他是有了和程敏芝又来勾引她的花心鬼,叫人格外讨厌。
“不,我并不需要。”
她走进屋,拉上纱窗与窗帘,但依然有广从屋里透出来,他听不见哭声,但他看见一个影子在微弱的世界里抽泣,久久未走,他轻轻的提气了心,望着她的阳台,久久不去。
她也想不到自己的眼泪来得这样轻易,和那水龙头比起来,只是差量度,但也是长长细细的一颗加上一颗,仿佛不成海不罢休。
和着她凄凄凉凉的哀叹,空气中尽是可悲。她双手环臂膀,有几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