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醒了,医院说让在住两天观察。何娟她们基本上每天都来看何东,何东的病房每次都是欢声笑语的。原以为母亲会收拾自己的何东,没想到这次刘晓梅对这件事什么也没说。何东也算是在鬼门关溜达了一圈的人了,何老汉每天早上拎着一桶鲜奶去看何东,说是给何东补补身体。何东中毒后,村上也注意起来了,给果农们下达一个命令就是打过药后的果园一定要标记一下,挂出农药瓶。何东那帮伙伴们知道何东中毒后就害怕了,再也不乱吃人家的果子了。
没过多久,刘晓梅提出了搬家,何广义同意了,由于何老汉还在这边,何奶奶说她一人先住在这里。刘晓梅想了想说也行,免的村上人嚼舌头。一辆大卡车来着各种家具,准备离开,几家邻居也来帮忙收拾东西,看着一边的何东何亮兄弟俩说:“东东,亮亮搬家了成城里娃了,还会回来看你婆吗?”何东看着自己的奶奶大声地说:“会的,以后我放学天天来。”话音刚落众人都“哈哈”的笑,何奶奶笑着摸着孙子的脑袋激动地伴着哭腔说:“我俩孙子都乖很。”何东离开了自己生活了十二年的地方,这里有着欢笑和泪水的回忆,有着好多陪伴自己成长的朋友;这里的山,这里水是那么的情切,何东感觉就像帮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再也不回来了似的,一时间童年记忆就像过电影一样在眼前刷刷划过,看着慢慢开走的车子,何老汉不自然的挥了挥手,脸上挂着一丝微笑,一旁的何奶奶时不时的搽眼泪。
在何广义搬到新房不久后,何广财用上好的涂料把自己的砖房刷了一遍,唯独何老汉住的那间小屋没有接受重新包装的待遇,何存学也不愿意涂。雨水的严重腐蚀和慢慢风化的砖体颜色和刚刚粉刷的墙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很刺眼。有人问何老汉时,他总是笑着说:“黄土都埋脖子上了,咱就不折腾了,老汉穿花衣——怕笑话!”一味的追求花哨艳丽的外表,终于一天自己会被这虚伪的外表所迷惑,那时候你会发现时间腐蚀的不仅仅是这墙面,最重要的是那颗原本充实坚硬的砖心以变的千沟万壑了。
搬到镇上的何东没过多久就和这边的同龄人混熟了,尤其和虎子、牛娃关系最好,每天上学基本上是形影不离。虎子很胖很强壮,记得还没搬过去之前虎子也很瘦弱但也爱打架,个头不高,额头饱满,眉毛浓厚,眼睛又圆又大,虎子他爹早些年和何广财一块做过生意有钱,就把虎子送到少林寺去锻炼,去了两年的虎子回来就变了一个人似的,武术倒没怎么学下,但是身体练的很强壮每次打架都是冲在最前面,介于他的体格基本上没人敢惹虎子。牛娃个头很高身体没有虎子强壮但比起何东要结实的多,小眼睛,细细弯弯的眉毛,笑起来眯着眼睛,每次看到他笑大伙都能乐半天。
何东中午放学有时回去老家的奶奶那,一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何奶奶就很准时的去村头的马路上等待孙子,每次去了何奶奶很开心,何奶奶会把好吃的留下来等自己的俩个孙子。基本上何东何亮去了就有好吃的。刘晓梅对何东兄弟俩中午去老家没多大意见,到是何广义就不愿意了,说:“中午不回来就去找那帮不爱学习的在一起乱混。”但是何东不管那么多,何广义说的每次都是当作耳边风。
那一年中国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对外出口需大于求,国外的先进产品也随之流进了中国这片有待被开发的土地上,中国沿海城市再次相继崛起,国内的制造业又达到了一次高潮,中国的制造业在一步步地冲击着世界经济经济蓬勃发展。历经几年的发展前溪镇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原来脏乱差街的道被修了两次,变的又宽又平整,两旁也种上了一排排树,两边的门面房整整齐齐的一字排开,街道摆地摊的也是有条不紊,看上去像个集市。镇上也新来了两家大的工厂,欣欣水泥厂、宏远泡沫厂,前溪镇的经济也真正飞速发展中。
面对这么大好形势很多农村的人都出去打工,安顿好家里的活,用蛇皮袋子塞着一床被褥就踏上了南下的火车,前西村也不例外,好多在家待业的年轻人也加入了南下的队伍,球娃和他媳妇就是前西村的代表,把家里安顿好了俩人在门上挂了一把大锁就走了。但是刘晓梅没有去,何广义就更没想过去。
由于前溪镇处于交通枢纽地区南来北往跑货运的基本上都会在镇上停一停,采购补给,何东的二姑拉梅在在镇上占了一个地,买起了吃食,生意还是不错。
刘晓梅依旧在灯具厂上班。厂子就没有以前那么忙了,订单都停了,大家议论着说老板要回南方了,估计没多久就要撤走了。那几天厂子里的电话是接二连三的响,刘晓梅知道是张姐她老家打过来的,因为每次电话上说的她是一点都听不懂。
快要下班了刘云小声的给旁边的刘晓梅说:“姐,等会下班了,咱俩去凉粉,我请客!”
刘晓梅笑着问:“怎么今天的太阳打你家灶台上出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呵呵!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说到这刘云的眼睛早已眯成一条线了,用手捂着嘴低着脑袋呵呵的笑。一头雾水的刘晓梅也被着表情给逗乐了。
“行,那下班了咱吧张姐也叫上,一块去。”刘晓梅答应了。
“不行!不能叫老板。”刘云急忙说。
“为什么呀?到底怎么一回事,不说我就不去了。”刘晓梅说完扭头开始工作了。刘云看了看周围,凑在刘晓梅的耳边小声地说:“厂子要倒闭了,刚来的水泥厂招人,我男人找了个熟人给我找了一份轻松活,工资比在这多,还不累。”
刘晓梅听了后笑着说:“不错,挺好的。”但刘晓梅只字片语也没有提到厂子倒闭,好似不愿意承认。
自从何东的姑姑在街上买吃食,何东就经常去他姑姑那,最喜欢吃那的凉粉,去了拉梅也相当高兴,每次去了拉梅都会用最大的碗给何东慢慢的乘上一碗,吃点何东是饱饱的。吃完后何东就帮着他姑姑洗洗碗和筷子就当是报答那碗凉粉了。
下午下班后,刘云和刘晓梅来到拉梅的摊上,那会人很多,拉梅一会招呼食客一会去做饭,忙前忙后,时不时的用胳膊肘子察一把额头上的汗,刘晓梅拉着刘云上前去帮忙。“姐,忙着里?”刘晓梅叫了一声拉梅。
“呦,晓梅来了?云云也来了?吃啥呀给姐说,姐给你俩做。”拉梅激动的说。
“姐你这忙着哩,我俩先给你帮帮忙,暂时不饿等会在吃。”说着俩人一个擦桌子收拾碗筷,一个招呼客人坐下。拉梅的脸好像绽开的白兰花,笑意写在她的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
吃完饭后刘晓梅就回家了,由于下班下的早,刘晓梅回去给何广义和俩孩子做饭,一边烧着锅,一边寻思这刘云给她说的话,就连锅里的水溢了都没察觉到。
吃过晚饭后,何东、何亮在屋里看电视,收拾完锅灶后,刘晓梅拉着何广义去了偏房。“啥事吗?神神叨叨的。”何广义坐在床边问。
“我想把我老板的厂子倒过来。”刘晓梅肯定地说。何广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里能放进去一个包子,问:“啥?你说了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