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刘小娣担忧的事情,便是白老头提过了跑堂和小厮。他们抢了白老头的钱,投奔了山贼。山贼何许人也?大多都是只图钱财,却不在意他人性命的存在。刘小娣担心他们还会来惹事。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除了在客栈料理大小杂事以外,每天都仍坚持高强度的训练。训练到了这个地步,也该找个对手来PK一下,验收验收训练的成果。
这样想着,刘小娣就放下心来。
刘小娣是穿越女,但她本身并不是文艺女青年。对于水浒传的了解并不深刻。她以为,只要她和武大郎逃了出来,故事的走向就会完全扭转。也就是说,远在东京公干的武松,并不会有机会打死她和西门庆,那么武松也就不会被县衙判决有罪,最后落得个落草为寇的下场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这一日,客栈里来了三四名官府的衙役。刘小娣倒茶上菜,小心翼翼地招呼了。因为有心想要知晓西门庆如今的下场,就假意在一旁擦桌子,偷听衙役们的对话。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原来,这些衙役是官道上把守驿站的士兵。他们虽是渭南人,却在阳谷县附近的驿站把守。军队轮休,他们几人便一同回乡省亲。在席间,自然而然地聊起阳谷县近日发生的大事。
而这件大事,便与西门庆和武松有关。
事情回到他们逃跑后的几日。武松原本去东京公干,少则两三月,多则半年,都无法回来。可是武二郎是何许人也,他不光有一身好武艺,头脑也非常灵泛,做事效率极高,便早早返回阳谷县的家中。
这一回来,武松见到的自然是满目的焦土。哥哥和“嫂嫂”竟然也被烧成了灰烬,连具全尸都没能留下。武大郎待他恩重如山,忍气吞声将他拉扯成人,他还没来得及报答哥哥,哥哥就已经惨死!
武松在烧成灰的房前跪了许久,体内热血上涌,额角处青筋暴突,他猛地站起,发誓一定要将害死哥哥“嫂嫂”的贼人揪出来,为哥嫂报仇!
于是,武松冲到大街上,随便抓了一个人来问当日着火的情况。没曾想,抓到的正是过去常受武大郎照顾的乞丐郓哥儿。郓哥儿告诉他,有两位官人,原本是西门庆的门人,武大郎惨死的当天,这两位官人曾经在那附近出现过,可能知道事情的经过。
武松便根据郓哥儿提供的信息,找到了两人。这两人正是西门庆当天所带的门人,他们拒绝了西门庆的命令,返回账房要求支取月例银子,却被告知,账房里已经一文钱也拿不出来了。这两人本就不是什么善类,他们一怒之下,将账房先生打了个鼻青脸肿,自此不再为西门庆做事了。
他们知道武松是个好汉,便将西门庆意欲强占潘金莲的事情,添油加醋告诉了武松。武松谢过两人,眼眸里仿佛都冒着怒火,手提朴刀,一步一步地朝西门庆府上而去。
好汉武松要为兄长报仇的事情,立刻传遍了阳谷县的大街小巷。百姓们远远跟在武松身后,想看看他是如何解决阳谷县这个欺男霸女的祸害的。
只见武松一脚踹开西门府上的大门,虽然怒不可遏,却仍然下手极有分寸。对待前来阻挡他入内的小厮,只是打翻在地而已,并未伤及性命。
然而在西门庆出现之前,一个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袱,打算翻墙逃走的老妇人,进入了武松的眼帘。武松定睛一看,此人不是王婆又能是谁?!他记得这老婆子原本租借哥哥的院子,在西侧开了一间茶铺。为何院子被烧之后,王婆竟然出现在西门庆的宅邸里?
武松又不愚笨,看了看如今的形势,当下就明白了七八分。他一把揪住王婆的领子,将她从墙上拎了下来,摔在地上,怒喝道:“说,是不是你,合谋西门庆,害死我哥哥!”
“大官人饶命,大官人饶命呐!老婆子我,是被西门庆逼得!”
“被逼的?”武松用朴刀挑破王婆背上的包袱,竟然滚出许多金银首饰来。看样子,王婆住到西门庆宅邸里之后,发现西门庆真的已经一文不名,便想方设法将已故的西门夫人的首饰偷了出来,打算拿到前面当掉。
武松却不知道这些缘故,用刀指着王婆的鼻尖,逼问道:“你若不是西门庆的同伙,他怎么会送你这么多首饰?你若不是同伙,我哥哥已经化为飞烟,你又为何没被烧死,反而活得好好的?!”
之前告知武松事情原委的两名官人,也跟着武松来到这里。他们当场指证道:“就是这个糟老婆子!当日我兄弟二人为西门庆寻找填房,找遍阳谷县也没找到合适的,故而在她的茶铺里歇脚。这贼婆娘听说了我俩的谈话,主动要给西门庆牵一条红线!事发当日,也是她,假装脚踝受伤,将你家院里的那位娘子,骗到了西门庆的跟前!如果不是这老婆子从中作梗,你的哥哥还有那位娘子,可能就不会惨死了!”
一想到哥哥死时的惨状,又想起哥哥当初好心收留王婆,却没想到养虎为患,被王婆算计致死!武松气血上涌,对王婆恨得牙痒,便手起刀落,将那老婆子的脑袋砍下,鲜血溅了一墙。
正在这时,西门庆也提着一把大刀来到院里。自从他的夫人死后,他就一直没能找到那串金钥匙,手头连一文钱也没有了。穷途末路,他干脆以自己的府邸为基地,纠结一批地痞流氓,堂而皇之做起了欺男霸女的勾当。除了武大郎和潘金莲之外,死在他手里的人命,已经有好几条了。
穷途末路,自然会丧心病狂。西门庆自知实力比不过武松,却一点退缩的想法也没有。他指挥着那些跟随他的地痞,让他们一拥而上,将武松压在身下,之后再由自己提到杀人。
可惜,他的算盘打得太响。那一群地痞如何能治得住武松?武松用朴刀大力一挥,冲过来的地痞便倒了一地,没有一个能近到武松身前!
西门庆吓了一跳,转身就要逃跑,边逃边出口秽言:“都愿你家养着的那个小娘子!她若是识相,乖乖服侍于我,我又怎会放火烧宅?哼!长着一副狐狸精的浪荡样子,却偏要装什么贞洁烈女!若不是她,我又怎么会连你哥哥一起害死?!”
就他那点功夫,在武松跟前根本不够看的,又怎么可能逃得掉?武松听他侮辱哥嫂,更是怒气滔天,从后面追来,一刀便刺进他的后心,西门庆便保持着逃跑的姿势,倒地而亡。
西门庆死了,可是武松却杀得眼红。纵使再杀上千人万人,又如何能挽回自己哥哥的性命?千怪万怪,都怪自己当初不该负气出走,应承下远去东京公干的活计,才害死了哥哥!倘若自己在阳谷县坐阵,又有谁敢动哥哥一根毫毛?
武松又恨又气,又十分懊悔,忍不住用刀连砍西门庆数次,直砍得他血肉模糊,如同一滩烂泥,方才罢手。
刘小娣听得惊心动魄。她没想到这个仇自己还没来得及报,就已经害得武松身负人命官司了。她心中着急,干脆自己出声询问那几名衙役道:“那后来呢?县老爷判了武松何罪?”
那几名衙役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便目露猥琐的光芒。
刘小娣在客栈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了,皮肤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白皙,虽然仍旧束胸收臀,但看起来仍有好几分姿色。这些衙役在驿站当值,附近连窑子也没有,现在忽然看到白白净净的小跑堂,心中忍不住起了歹意。
靠近刘小娣的一名衙役,干脆伸手抓住了刘小娣的小手,一边抚摸,一边调笑道:“这位小哥细皮嫩肉的,看起来比一般的小娘儿们还有几分姿色。可惜……”
那衙役用下流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刘小娣,继续道:“可惜,是个男的……不过,哥几个也不挑拣,什么口味的都能吃得下去!你若是识相,今夜就乖乖到小爷房间里来!”
刘小娣正要发作,大堂里却进来一名军官打扮的大汉。此人一进入大堂,便遮挡了许多阳光,大堂一下子黑了下来。
只见此人身高八尺,只比武松稍微矮一点点。他头上绑着一顶万字头巾,身披一件鹦鹉绿色的丝绒战袍,腰上系着一条文武双股的青色腰带,堪堪将肥阔的腰身收了进去,脚上蹬着一双鹰爪文皮质战靴。他的五官看起来脸圆耳阔,鼻直口方,看起来绝非善类。最惹人注目的,自是他一脸茂密的络腮胡须。
这个人……好生眼熟!
刘小娣心中纳闷,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
正想着,那人已经用刀指着那几个“调戏”刘小娣的衙役,怒喝道:“没脸没皮的东西,只知道败坏衙门的名声!光天化日的,居然连跑堂的小哥也不放过!洒家定要好好收拾你们一番!”
洒家?他自称洒家?
刘小娣心中一下明白了七八分。
那几名衙役却仗着人多势众,纷纷摩拳擦掌,站起身来,看样子,还妄想要给这个人一点颜色看看呢!
刘小娣忍不住嗤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