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完张贞娘的父亲张提辖的后事,花花太岁高衙内,仍像只癞皮狗一般,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小娘子,你是哪里人?先前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小娘子,你可有婚配?跟我回高府,我许你名分,给你荣华富贵,这样可好?”
刘小娣被雷得嘴角抽搐,她真的很想将高衙内的脑袋劈开,看看他的大脑究竟是什么构造,为何如此奇葩?这人明显是天生的受虐狂啊!
“小娘子,你怎么不理我?是不是不高兴?那……我让你发泄一下呗……”高衙内一脸羞涩地说着,说完就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样另刘小娣咋舌不已的东西:一条鞭子。
“高衙内,你难道再没别的事了吗?记着你的诺言,然后该干嘛干嘛去,成吗?”刘小娣欲哭无泪。
谁知她话音刚落,高衙内就噗通一下,跪倒在刘小娣面前。他将那条鞭子展开,恭敬地举过头顶,目光中满是渴望:“小娘子,请用这条镶银缠金凤尾鞭,狠狠地鞭挞我吧!”
刘小娣快要被高衙内给折磨疯了,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颇为不耐地呵斥道:“高衙内,我警告你,休要打我的主意。你若乖乖的,能管好你的手下,让他们别在高太尉那里乱嚼舌头,那么……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定然会好好地折磨你。”刘小娣妩媚一笑,目光陡然变得凌冽:“倘若你做不到,那么,哼……”
刘小娣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抬头看看天色,时候不早了。若想在明日清晨之前赶到野猪林外,那么此刻就该动身了。她本想拔腿就走,将(贱)兮兮的高衙内丢在此地。孰料……却被高衙内死死地抱住了大腿。
“小娘子,我求你了。就拿这条鞭子,抽我一下,好不好?你这一走,我不知何时才能见到你……也不知何时才能再体会到这种欲仙欲死的滋味……你再抽我一下,就当给我留个念想,这样可好?”
刘小娣微微沉吟,一脚将牛皮糖一般的高衙内踹开,冷冷说道:“你想要,我就得给你吗?在我发怒之前,赶紧滚!”
“可是……小娘子……你行行好……抽我一鞭子吧!”高衙内苦苦哀求,眼眶里居然闪动着泪花。
刘小娣扶额哀叹:老天爷啊,您也太不地道了……她走到高衙内的身边,淡淡说道:“三日之后,在此地等我。若我还能活着回来,定会用尽全力鞭挞你,直到你跪地求饶。”高衙内的脸蛋,一直红到了脖颈。他攥紧鞭子,心狂跳着,呼吸也不那么顺畅了。望着刘小娣离去的背影,高衙内高声喊道:“小娘子,我等着你!别怕,我定会派人保护你周全!”
翌日清晨,野猪林外。
刘小娣嘱咐手下的弟兄,在野猪林的入口处分散躲藏起来,听令行事。按照高衙内那名太监亲随的说法,今晨之前,林冲以及押解他的两名衙役,就会路过这片林子。野猪林树木参天,在晴天白日十分,林中也因树木茎叶的遮蔽,光线昏暗,非常利于隐蔽。同样,也有利于刺杀。
如果刘小娣没有记错的话,高太尉为了了结自己侄儿的心病,指使陆虞侯在押解途中,干掉林冲。陆虞侯便买通了负责押解林冲的两名衙役,命他们早些动手。野猪林昏暗且不见天日,最适合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因此,她必须在这里,救下林冲。
为防止被那两名衙役看到他们的正脸,从而被朝廷通缉,刘小娣、张贞娘,以及所有的弟兄们,都穿了夜行衣,用黑纱蒙了面。为方便行动,她和张贞娘都束了胸,扮作男子。
然而他们从清晨一直等到了晌午,都没有林冲与两名押解官的踪影。刘小娣十分不安,她生怕高衙内的手下提供的信息有误,害他们来迟一步。于是派人在林中四处搜寻,看能否找到蛛丝马迹。又派另一队人马,直接穿过野猪林,去下一个城镇寻找林冲的踪迹,看他们是否在昨夜就路过了野猪林。而她,带着张贞娘,以及其余的弟兄,继续在野猪林死守。
直到日暮西陲。野猪林里的光线更加昏暗。刘小娣耐心地潜伏着,不愿错过一个可疑之人。却没料到,在不知不觉之间,她身后埋伏的手下全被一名武功极高之人,点中了穴位,动弹不得。刘小娣只顾专注于前方,再加上她从未练过内力,听觉与普通人无异,所以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
直到一杆水磨镔铁禅杖冰凉的顶端,抵上了她的后背。刘小娣才猛然回头。然而她目力可见的范围之内,并没有他人的踪迹。她快速扫视了暗处的弟兄们,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满腹狐疑地,缓缓转回了脑袋。
一双熟悉又陌生的双眼,正死死地盯着她。那人的面庞,与自己近在咫尺。
“鲁……”刘小娣还没将这个字完整地说出来,就被面前的人一把揪掉了蒙面的黑纱。只是一瞬间的愣神,鲁智深的眼中写满了困惑。面前这个人,有说不出的熟悉之感。但他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这种困惑转瞬即逝,还是保护林教头更加重要。
于是,鲁智深低声喝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刘小娣起先有些慌张。她没有料到能在这里见到鲁智深。而一看到他,她的脑海中立刻闪过那一晚他强吻她的情景。脸上如同傍晚的火烧云一般,烫的离谱。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难道挥挥手,打个招呼,“嗨,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假装之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还是诚恳一点,直接一点,厚着脸皮跟他说“鲁提辖,我其实不是男子,我是如假包换的女人!之前都是我不好,骗了你,害你以为自己爱上男人?”
然而正在她惊惶无措的时候,鲁智深却如此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原来,他并没有认出她来……
一丝失落划过刘小娣的心底,但她很快恢复了镇静。
“我们是来救林教头的,你呢?”刘小娣并没有刻意伪装自己的嗓音,平静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