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快步回来扶我。
我捂住额头,一阵阵剧痛,令人恼怒。
“没事吧?”他小心地询问。
怎么会没事,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做什么,说什么没事,是嫌麻烦吧。我狠狠一挥甩开了他的手。
他有点愕然,愣了楞,然后轻声叫我:“小安?”
不对,我为什么要冲他发火,他又没做错什么,是我自己摔倒的。
“小安?”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解,看到了小心翼翼。
在害怕吗?在害怕我是吗?可恶!我扶住茶几想要站起来,手却抖得太厉害完全使不是力,真是可恶!为什么!!
“小安!”他再次向我伸出手。
我不要同情和施舍,我狠狠推开他,抓着沙发扶手站起。看吧,我自己也可以的,我不需要你们这些虚伪的施舍!
我看到他担心的眼神,盯着我,想要过来扶住我,却又不敢。他是在担心我,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推开他,他在担心我不是吗。
不不不,这不是担心,是害怕,对,是害怕!害怕我这样的神经病,害怕我这样的疯子突然发作起来会伤害到他。
不是不是不是!他不知道呀,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单纯的担心我,担心我受伤,担心我摔到,他这么关心我,我为什么要推开他!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除了伤害真正爱我的人我还能做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好好分清,眼前人究竟是对我好还是对我坏!为什么我连这么点简单小事都做不到!
他是在乎我的对吧,不然怎么会留下那么多的遗产给我,这可是他亲口立下的遗嘱,他亲手签了字,他清清楚楚明白这些东西都归一个二十年不曾过问的女儿了吧!有什么理由说他不在乎我呢?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如果你在乎我,为什么整整抛弃了我那么久!你只是无人能托,所以才托给我对吧,我知道我知道,你后继无人了,所以想起我了!不然怎么会轮到我呢,你那么恨我,那么讨厌我,恨不得我去死!只要我活着的一天,你就无法拥有一个真正可以继承家业的儿子不是吗?我若不是神经病,你就不能再拥有第二个孩子不是吗?
哈哈,恭喜你如愿以偿了!一个可怜疯子的父亲,得到了第二胎的资格!真是可喜可贺呢,真是值得欢庆呀!你终于达成心愿了,你终于可以见到你最想念的儿子了,呵呵,不知道我亲爱的弟弟在那个世界里过得还好吗?
不用着急,我马上就送你去见他!
这样的场面我已经梦到过一千次了,你这张丑陋的嘴脸,在我手下,渐渐扭曲!扭曲!然后消失!
小安……小安!怎么是你!
我松开手,看着身下的小安咳嗽不已。
怎么会这样,不对呀,怎么会这样,我不可能会这样的,没道理,为什么会出现幻觉……我又不是真的神经病!我没病的,是那个男人编造出来的,我又没有病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小安!”我想要拉他一把。
可是做不到,为什么,为什么我没办法控制这双该死的手,我甚至连抑制颤抖都做不到!
“我……没事……咳咳……没事……”他从地上撑着坐起,一面狂咳不止,一面向我摇手示意没问题。
我看到茶几上有水杯,想要倒水给他,结果也只是将杯子摔得粉碎。
“没事,不用。”他一手拉住我,一手抚着胸口,仍在咳嗽。
“不,不是的……”我连声音都在颤抖。
“我知道我知道!”他用手背擦着咳出来的眼泪,还不忘安慰我。
“不是,我,不是……”语无伦次。
“好了好了。”他转身抱过我,像安慰小孩一样拍着我的背。
我忍止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自责,我就是无法控制住这种莫名的颤抖,在他紧紧的拥抱中,更为明显。
“为什么……你不……”你不反抗呢?为什么仍由我伤害呢?就算我是个疯子,对付起来也很简单吧。
“怎么可以呢!”他打断了我的话,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说:“这么漂亮的女孩主动扑上来,怎么舍得推开呢?”
“你真的是白痴吗……”无法控制的不光是颤抖,还有眼泪。
这样温暖的拥抱,再也不想离开,这世上,从没有一个人,像眼前的他这般在意我,在意到甘愿被伤害。这不是幻觉吧,这真的不是幻觉吧,所有的触感,都那么真实。
“不要把鼻涕擦在我衣服上哦!”他突然说道。
“你真的很破坏气氛!”我推开他。
“刚刚你也这样破坏气氛啊!”他一脸无辜。
“你真的很会记仇!”我又说了一遍,抬手擦眼睛。
“手怎么了?”他拉下我的手,有血痕。
“杯子嘛!”我指了指一边碎成满地的玻璃。
“先起来。”他皱了皱眉,将我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从茶几下翻出了药箱。
我看着他娴熟的帮我处理伤口,清洗,上药,然后包扎,不由得想起,上一次我帮他处理的情形,完全一塌糊涂。
弄好后,他端着我的手看了了半天,得出结论:“你的手心里居然真的有颗痣!”
“是啊,怎么了?”我看了看食指下方那个黑点。
“让我想起一首歌。”
“什么歌?”
“你要听吗?”
“你要唱吗?”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唱。
然后一间房门被大力推开,叶子静冒出头来,耷拉着眼皮,大声道:“吵什么啊!”
“你怎么在这里?!”小安被吓一跳。
“不是你让我过来看门的?!”
“我说我今晚会回来了啊!”
“所以呢?”
“所以你怎么还在这里!”
“又怎么样啊!我就是在了不行吗?”
“你在的话,那我今晚要睡哪里!”
安静了片刻,我四顾,发现这个格局果然只有两件卧房。
“谁管你!”叶子静撂下这句话就迅速关上了房门。
又只剩下我们俩,我看了看他,觉得气氛微妙的有些尴尬,于是小声说:“那个,我可以睡沙发的。”
“不可以!”他断然回绝。
“可是,这里是你家,总不能让你……”
“我也没说我要睡沙发。”他打断我。
“啊?!”
不待我反应过来他就一把我抱起来,走进卧室。
“喂喂。”我试图挣扎。
他将我往床上一扔,就开始脱外套。
“等一下等一下。”我在床上坐起“那个什么,我倒是不介意啦,可是你还小不是吗?先说好哦,我,我是不保证负责的哦。”
“你在说什么啊?”他打开柜子翻找着。
“你确保你21岁了吧,你确认你成年了吧!!”
“你到底要说什么?”他抱出一床垫子在地板上铺开。
“诶?你要睡地板?”
“是啊,不然呢?”
“没,没。”我低下头。
“客厅太冷了,不能睡沙发。”他解释着。
“可是,地板也很冷吧!”我看了看那床薄薄的垫子。
“没事。”他已经躺下盖好了被子。
我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窗外月光很明,照在地板上一片冰冷。
“小安。”我叫他。
“嗯?”他睁开眼睛。
“上来吧。”我弯下身去拉他“反正床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