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沁瑶被锁了起来,日夜都有人严密看守着。何嬷嬷很气愤,这才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参政没能讨好,连带着好几个参政的熟人都不再上门。她几次打听,也只隐约知道,那个搅局的侠客来头很大,武功又高,他说出的话,纵使三品大官,也会有顾忌。但这个人究竟是谁,却吞吞吐吐的没有肯说。
何嬷嬷几次打听失败,也灰了心。连大官都这样顾忌,甚至连名字都不敢提,她又怎么得罪的起。只是那人摆明了护着苏沁瑶,妄动者死,还能有哪个不怕死的,敢来嫖这个女人。
一个不能碰的瓷娃娃,养着有什么用?何嬷嬷很苦恼。几次从窗外偷瞧苏沁瑶,都忍不住咬牙切齿。
苏沁瑶也冷冷的看着她,经过这屈辱的一幕,她也真正心死了。纵然聪明又如何,这是强者为王的地方,除非拥有象祥亲王那样的权势,或者过人的武艺,才不会再被人欺辱。可是,她一样都没有。
除了苏清沐,她还能有谁可依靠。
想要逃,不顾一切的逃走,找到不知行踪的苏清沐,她才能重新拥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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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逃的心是那样强烈,既使何嬷嬷也察觉了,加派人手警惕着她。苏沁瑶心中焦躁不安。急的在房中转圈。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逃离这个牢笼?
咣当一声,房门被用力推开,苏沁瑶立刻挺直了背,掩饰起害怕,只以最后的傲气,瞪了过去。却意外的看到何嬷嬷的笑脸。
“苏小姐还真是尊贵人,就连沦落到今天的境况,也有人愿意为你花费重金。赎你出去,真是让人羡慕啊。”
“你说……什么?”苏沁瑶迷惑的眨眼。
何嬷嬷一脸假笑,故作慈祥的凑过来:“小姐大喜,有人出重金赎你出去。以后你就不是咱们楼子里的姑娘了。甚至不再是罪囚。无需再受十年流放之刑了。”
纵然何嬷嬷要打她逼她,也没有现在的话更让她觉的诡异。苏沁瑶怀疑自已是听错了。有人赎了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流放刑罚,确实可以用重金相赎。只是苏家是通敌重罪,别人只恐避的不远,又怎会赎她,被牵连进来。
京城亲族都不曾出面,在这边关穷荒之地,又有谁肯冒凶险,将她赎出去?
何嬷嬷好象要送瘟神一般,没有丝毫留难的道:“是真的。有人出钱赎了你。快随他离开吧。”
苏沁瑶心头一动,想起那个救了她的侠客。那清冷的面容,似乎又在眼前飘闪。她推开何嬷嬷,激动的冲出了房门。却没有看到那个侠客,面前出现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男人身着湛蓝长袍,沉静的站在那里,面容上透着几分儒雅气质。
“你是?”
苏沁瑶有些疑惑。那男人沉稳的迈步上前,露出一抹轻笑道,“在下石安之,四年前在京城,曾得相爷照拂。苏小姐或许不记得,但在下却不敢忘怀。在下如今正在均州,任均州通判。得知小姐落难,几次想来看望,但因俗事缠身,一直拖延到今天才过来,让小姐受苦了。”
苏沁瑶楞怔的站在那里,完全想不起这个名字。
“是啊,正是石大人赎了小姐的罪名。”何嬷嬷也拿到了银子,又庆幸能甩开烫手山芋,乐呵呵的凑过来。作出慈祥的面容,似不舍的握住苏沁瑶的手。“小姐日后就是石大人的家人了,还请小姐念在往日何嬷嬷伺候的还算尽心的份上,日后对咱们多加照顾。”
苏沁瑶咬着牙道:“嬷嬷过河拆桥,又在参政大人面前谄媚示好的恩情,沁瑶都记下来了,不敢忘怀。
何嬷嬷有些尴尬,忙借口离开。苏沁瑶再转向石安之,意外的看到他脸上残存的红晕。在接触到她的眸光,更垂低了眼,低语道:“在下只为报相爷之恩,才倾尽家财救小姐出囚笼,却绝不敢对小姐心存非份。小姐此去,便是自由之身,”
苏沁瑶默然。虽然被赎了身,但依律就是石家的人。想起何嬷嬷暧mei的话语,顿时脸上一阵羞红。“沁瑶愿意做石家奴婢。”
她并非不知感恩之人,石家拿钱赎她,她愿意做几年奴婢,偿还恩情。
石安之脸色微红,似有些局促。苏沁瑶却扬起唇,心情更好,这个主人,似乎是个好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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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安之是六品通判,官职并不大,家境也只普通。和妻子租住了一间不大的宅院。苏沁瑶看着并不显富裕的石家,有些疑惑,以石安之的家境,又如何能凑出数万两银的巨资,将她赎了出来?
但她的疑惑很快就被转移开来。石安之的妻子温文有礼,很有几分大家气派。对苏沁瑶也很亲热,视作妹妹一般,不仅不让她做奴婢,还将自已的丫环派来服伺她。均州苦寒之地,新鲜菜蔬并不多。石家却总是尽其所有,想尽办法的寻了来,紧着她一人食用。苏沁瑶看在眼里,心里十分不安。
纵使石安之曾受过父亲恩惠,也不会很深,否则他也不会直到现在,还只是边关一名小小通判。但石安之赎她的恩情,一定已远远超过了这些。
“夫人,你这样恩待沁瑶,只会让沁瑶更无地为容。”苏沁瑶手捧新衣,感动的眼眶一红,盈上泪光。
衣服并非名贵质料,但仍比石夫人身上穿的,更为华丽。她只是被买入石府的奴婢,怎么能承受的起。
石夫人拉起她的手,怜惜的道:“小姐快别这样说。小姐只是一时落难,日后定然有沉冤昭雪之时。夫君与我都不是那不知道感恩的人,既然救了小姐出来,又怎么会将小姐当做奴婢对待。”
苏沁瑶苦笑,在均州买个奴婢,也不过几两银子。相比她的身价,实在太微不足道。可是,白白承受这天大的恩情,她怎能心安。
“夫人大恩,沁瑶铭记在心,来日但有用的着的地方,苏沁瑶必以死回报。”
石夫人忙擦去她的眼泪,略带了些不安的垂下脸,神色中透着尴尬。半晌才又扭扭捏捏的道:“原本确实有件事,想麻烦小姐。但小姐这样说,倒好象是我故意挟恩求报。这……这让人怎么好意思。”
看着石夫人羞红的脸,苏沁瑶反而想笑。能有回报的机会,正是她深切期盼的事啊。
“夫人若是真心怜惜沁瑶,还请说出来。能有机会回报夫人恩情,正是沁瑶一心盼望的事。您一定也不忍见沁瑶始终这样,不安于心。”苏沁瑶拉住石夫人,急切的恳求。
石夫人胀红了脸,半晌才终于说道:“夫君好不容易才请到一位贵客,今晚来家中饮宴。但是,小姐这几日来,想必也看到了家中境况,外债还无力偿还,哪里招待的起贵客。可是事关夫君前途,不得不硬着头皮操办。我想既不能在菜色上多费银钱,可否请小姐在宴中抚琴做陪。也算风雅,不致于显露出寒酸模样。”
苏沁瑶一楞之后,看着石夫人局促的模样,却忍不住冲动的道:“夫人放心,沁瑶必尽已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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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沁瑶望着精心妆扮过的容颜,有些唏嘘。一样的容颜,不一样的是心境。比起当初的青涩与无畏,现在的她,更多了分经历过人生苦涩以及温暖后的莫名神采。
抱着琴慢慢走近宴客的花厅,***将残,夕阳正落,富丽之中,却也透着几分冷肃。
花亭内,只有四五人,贵客高距首座,石安之在下手殷勤相陪。苏沁瑶慢步走了过去,见那人一身月白色衣衫,很有几分俊雅之气。
“大人,奴婢特来献琴一曲,博客人一笑。”
苏沁瑶恭敬的施礼,一抬头,正看到石安之向她感激的一笑。苏沁瑶回了一个笑容,那贵客也正转脸看了过来。苏沁瑶忽然有些恍惚,这面容,似曾相识。
随即,她震惊的站起来,碰翻了琴案。“你……是你?”愤恨自心底汹涌而出。苏沁瑶向着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男人咬牙。“龙琛阳,是你……”
那个男人望着她,淡淡的一挑眉:“你是谁?本王见过你吗?”
苏沁瑶凄凉的一笑,这个贵人已经,又忘了她是谁了。
“我就是你怎么害,都没有害死的苏沁瑶。”苏沁瑶尖喊,愤怒冲昏了她的头脑,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抓起手边的酒壶,扑向那个男人,仿佛想要用细瓷的酒壶,化作利刀狠狠刺死那个该死的人。
龙琛阳一挑眉峰,扬手抓住她的手腕,向后一扯,苏沁瑶已立足不稳,摔跌到他的怀里。瓷壶摔到地上,片片碎裂。
龙琛阳将她的臂拧到身后,将她按进自已怀里,一手按住她的背,使她不能挣动。“本王倒要看看,是什么女人这样大胆,竟敢行刺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