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念完咒之后开口说道:“那个老婆娘阴险毒辣,肯定是事先在阿黑的饭菜里下了癫蛊,又在颠蛊里施了咒、加了其它多种蛊虫,她就是要阿黑死啊!现在已经无力回天了…”说着说着,外婆迅速的抹了一下眼角。
阿黑自从外公死后就一直陪伴在外婆身边不离不弃,走哪跟哪,曾经一条狗打赢几条狗然后拖着伤回家,外婆也是细心照料,外婆也总是得意洋洋的走哪都把自家阿黑挂在嘴边,而如今......我站在原地看着躺在烛光里的阿黑、忍不住地流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子秧,你进房间里面,不管遇到什么你都不要出来,听到没有!”外婆严厉地向我命令道,我不放心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进了屋内。
就这样,我透过门缝向阿黑望去,它的呼吸缓慢、时不时会蹬一下腿,显得十分虚脱和难受,想到它白天精神抖擞的样子我心中都酸涩无比。
外婆推开我的屋门看了看我,然后从抽屉里拿出那包“麻蛊”,走出房间、关上门、将麻蛊放在阿黑的鼻子处,然后她走出屋子、从屋外的簸箕里筛选了几味药材后便开始煎药,直至看到她将药煎好、喂阿黑服下、我才卸下我的精神任疲惫侵蚀我的大脑,随即昏昏沉沉地睡去。
梦里、在一片开满鲜花的草地上,我望着远处的一道黑影朝我袭来,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它在奔跑、在跳跃、它是那么开心,它到了我的眼前,我含着泪笑了…
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了,眼角湿润内心却祥和,起身推门扫视堂屋,堂屋内的一切都整理干净了,阿黑不见了踪影,或许昨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个梦?可能是我神志不清做了一场离奇的梦?我如往常一般轻声呼唤阿黑的名字,没有任何反应、我无奈地笑了笑道:“这家伙,肯定又偷跑出去咬人家的鸡玩去了…”
我掐了掐自己的脸,嗯!是真的,那么昨天发生的一切一定是我做的噩梦,外婆从厨房探出脑袋朝我喊道:“快去洗漱吃饭了。”一切如往常…一切如往常,外婆没有任何异常、家中没有任何异常。
饭桌上、外婆只顾专心吃饭,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严肃,脸上不曾透露任何悲殇,只是眼球略微有些泛红,我也不便多问、只是心似被巨石般压住,这顿饭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咽下去的,每一粒米仿佛都是一根刺,扎得咽喉生疼。饭后、外婆舀了一碗米饭、夹了几坨肉,然后朝堂屋走去,我也跟随其后,不知道堂屋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坛子,它静静地端坐在中间,外婆找来三炷香插在饭上,把碗摆放在坛子前面,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昨天的一切都不是梦…阿黑没有撑过去,它死了,坛子里是它的骨灰…我涨红了双眼等着外婆开口…
她朝坛子拜了拜,不知道呆立在那里多久之后才开口,那一开口、我感觉是多么艰难,我能听出她试图努力地让她的声音如往常一样,我能感觉到她是多不希望把不幸的消息宣布给我让我承受痛苦,或许她多想忏悔她的无力,她的骄傲和自尊在开口的一瞬间全部崩塌了,我知道她承受了多大的打击,那一刻我抱住了她,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问,她哭得像个孩子,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的外婆。
那段日子里、我不与外婆多说话,我们每日照常过着饮食起居,只是少了阿黑不免多了冷清少了些欢乐,每日的饭后、外婆都会照常给阿黑盛饭、上香、诵咒诵经,每日她都会等我快入睡时一个人坐在堂屋跟坛子里的“阿黑”说话聊天。
时间过去了一周,在某晚星空下,外婆坐在屋外的院子里,她叫住了正在收衣服的我、说想跟我聊聊,我收拾好衣服之后便端了一根凳子坐在她旁边,她说、阿黑回来了,我楞在那里待她继续说道:“这是阿黑走的第七天,它回来了,不愿意投胎、灵魂一直徘徊在坛子里不肯走,担心我一个人孤单…”她说到这里,我不禁抽泣起来。她又说道:“那天、我给阿黑喝了麻痹疼痛的药,它走得很安详,既然它不愿走、那就让它留下来吧…”
“把它供奉成犬蛊?”我疑惑地问道,外婆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