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着马车从单于庭离开,一路颠簸,终于到达楼兰。到了楼兰,我就一直没见过阏氏。但是大约三个月,我终于见到阏氏,但是我见到的是阏氏的尸体。”
屋子里忽然死一般的寂静,冒顿的脸铁青。
“她葬在了哪里?”
“心灵师知道。心灵师没有告诉我,说阏氏是楼兰人,外人不可以知道楼兰人的墓地。”
“她的孩子呢?”
“死在了腹中!”
冒顿呆坐在那里,两眼发直。
“大单于,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是阏氏没福气!”
“妈妈,我回来了。我饿!”小女孩回来了,还没进门在外面就喊上了。
“对不起,没办法,有孩子就得一切系着她!”
冒顿蹲下身,问小女孩:“你几岁了?”
“七岁六个月。”
冒顿想,如果阏氏和自己的孩子活着也这么大。
“你叫什么?”冒顿问。
“笥瘳。”
“丝绸?这个衣料的丝绸吗?”冒顿用手摸着自己身上穿的厚绸缎问道。
“不是!我写给你看!”说着小女孩写出了“笥瘳”两个字。
“你爸爸是谁?”冒顿问。
没等笥瘳回话,这时一个男人从外面走进来。
“爸爸!”笥瘳跑向男人,男人弯腰把孩子抱了起来,亲着孩子。
冒顿看着都眼馋,不知为什么他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嫉妒那个男人的心思。
看着小女孩,冒顿有些恨阏氏,恨她为什么瞒着自己,为什么宁愿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也不愿意生孩子。
“爸爸,他是家里来的客人。”女孩指着冒顿说。
“这是我家的男人,他不会说话,没见过世面,但人很好,请多原谅。”
男人毕恭毕敬地听着自己的媳妇说着话,憨厚地笑着。
“爸爸,焉支阿姨也在。”
男人看看精绝国公主朝她点了点头。
“爸爸,焉支阿姨不送我去楼兰,今天她送这位叔叔去楼兰。”
男人咧着嘴笑着,看起来他非常爱笥瘳。
“别听小女胡说,她以为焉支来就是送人去楼兰。”婕眚解释道。
“焉支,咱们去楼兰吧!”冒顿借机说道。
“好!”公主回答,然后对着笥瘳问:“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不去!我和爸妈在家里!”
“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楼兰?”
“我不喜欢心灵师!”
“为什么不喜欢心灵师?”冒顿问。
“心灵师总管我,不听话还打我。”
“你在那里学什么?”冒顿问。
“镌刻。”刚说出两个字,她赶紧捂住了嘴,接着说:“不知道!”然后又对公主说,“焉支阿姨,您可别跟心灵师说我告诉我过镌刻啊,要不他得说我。”
焉支说:“不说!不说!不过你以后得记住不能告诉外人啊!”
“嗯!我记住了!”
婕眚的男人用手指指冒顿,又用手指着笥瘳,然后冲婕眚比划着什么。
婕眚对冒顿说:“他想问您,您有孩子吗?”
冒顿摇了摇头。
哑巴男人把大拇指和小拇指勾在一起,使劲拉了拉。
婕眚说:“他让您加油生小孩!”
冒顿“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见冒顿笑了,哑巴男人也笑了,笥瘳也跟着“咯咯”地笑了,大家都笑了。
婕眚要求送冒顿和精绝国公主。在路上,婕眚说:“我的夫婿不知道您是单于,他也不知道焉支是精绝国公主。他是一个普通的种葡萄的园艺人,本来我们一家子都是普通人,只是因为我认识了阏氏才认识您们。谢谢大单于!谢谢公主!”说着她给冒顿和公主分别鞠大躬。
婕眚走了,只剩下冒顿和焉支。
“想不到大单于这么痴情,我妹妹真是三生有幸!”
“公主和阏氏叫一样的名字?”冒顿问。
“不一样!我是焉支山的焉知,我妹妹是匈奴香粉的阏氏,父王说她从小就最喜欢匈奴的胭脂粉。”
“你们姐妹为什么分开了?”
“她很小的时候被我的母亲抱走了,我从小和父王长大。”
“你们的母亲在哪里?”
“我从来没见过母亲,父亲说母亲生完我俩就离开了我。”
“她去世了?”
“父亲说没有,只说她走了。”
“你父王见过阏氏?”
“没有吧!”
“你父王怎么知道你妹喜欢匈奴的胭脂?”
“不知道!”
“你父亲还有其他女人吗?”
“没有,母亲离开后,父亲终生未再娶!”
“精绝国谁来继承?”
焉支看着冒顿说道:“如果单于让精绝国存在下去,继承是这样的,我虽然嫁到了于遁,但是我生的孩子精绝国承认,我的儿子可以继承。”
“你和你妹妹熟悉吗?”
“不熟悉,我是在她死后才知道她的存在的。”
“谁告诉你的?”
“心灵师!”
“你也是心灵师的信徒吗?”
“我不是!我信萨满教!”
“你夫婿是做什么的?”
“他是于遁玉石商人。”
“我妹真幸运,认识您,还被您爱上!这路真不好骑,咱们下来走走吗?”说着公主要下了马,就在她准备下马的功夫,只听见她“哎呦”一声,从马上掉了下来。
冒顿赶紧下马去搀扶她,就在冒顿要搀扶她的瞬间,她一把抓住了冒顿,投进冒顿的怀抱,搂着冒顿的脖子娇滴滴地说:“单于,你把我当成我妹妹吧!”
冒顿刚刚经历了失去阏氏的痛苦,又出现一个长得和阏氏一摸一样的姐姐,冒顿有些把持不住,他看着眼前这个焉支,他发现她没有他喜欢的阏氏的东西。他爱阏氏的狂野、性感,及眼神里流露出的慈母般的爱;阏氏满足了所有冒顿青少年期对异性的向往。可焉支根本不具备,他推开了焉支。
“我有一件重要的东西忘在了婕眚家里,我必须马上去取!”说着他跨上马掉转头往回路奔去。
焉支望着冒顿矫健的身影,他是那么的伟岸,那么的倜傥,她感到很失落,伤心。
冒顿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在婕眚家。他忽然间意识到,笥瘳是他的女儿。她那眼睛和自己的一样,深奥而灵动,她的翘翘地嘴和鼻子和阏氏的一摸一样,还有笥瘳这名字,笥瘳丝绸同音,丝绸和帛绢属同类。
冒顿想起了最后一次他和阏氏的见面。
单于庭内:
“你给我生个孩子吧!”
“我不要生孩子。”
“我要你生!”说着冒顿紧紧的抱住了阏氏。
那次阏氏很配合,阏氏还哭了。
“你为什么哭?”冒顿问。
“我会想你的!”
“那就别去楼兰了!”
“不行,我一定得去。”
“你三个月一定会来!要不然我挖地三尺我也把你弄回来!”
“如果有孩子你想给他取什么名字?”
“帛绢!”
“为什么叫帛绢?”
“匈奴人的祖先曾有一个帛绢帽,人穿上它可以上天入地水上行走,可以前后看到八百年。我冒顿一定要弄回这块帛绢留给我的子孙。”
“女孩和男孩都我一样的名字吗?”
“嗯!都一样!”
“我要有孩子不起这个名字。”
“你想起什么名字?”冒顿认真地问。
“绫罗绸缎丝帛锦绢。”说着,阏氏咯咯地笑了起来。
冒顿来到了婕眚家,可是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空地,帐篷早已无影无踪。
“他们为什么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