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不知道北荒的那位动了什么,引得北荒气机动荡,天下气数交感之下,被西韩学宫里藏着的曹长卿捡了个便宜,多年门槛一步踏过,从此二登三,宗师入了大宗师。
本来天下气数有数的,你多了我便少,只是不知道曹长卿用了什么办法,连秦国司天监的观星使都没看出破绽来,当然也就是现在观星台上坐着的不是那位三朝帝师罢了。
这个消息曹长卿只是和韩菲提了一句,韩菲如何欣喜不得而知,但是第二天的春阳之行还是要去。
西韩在楚秦两国以西,号称三千里平原不是说说而已,这片广袤平原原来是秦国的养马地,秦国战马六成以上出自西韩,只是后来赵戈起兵谋反,秦国忙着应对大有据南吞北气势的赵氏王朝,对西韩就放松了警惕,第一任西韩王瞅准了机会,也竖起自家大旗,一日称王,建立西韩。
秦国史官曾记载天下三国尽出于秦,那是真真的实话。除了北荒,其余两国都是从秦国口里抢出的偌大领土,曾经逼得老秦人百年里迁都三次,只是这些在史书却又看不到了。
但是在韩菲的父亲手里,祖宗抢下来的基业还是没守住,一朝败落,整个西韩又变做两国的养马地了。
韩菲坐在马车里盘算着,那几个躲在春阳的族里老古董,其实和西韩皇室已经没有太多的联系,否则视功劳如命的锦衣卫早就拿着他们的人头换赏钱了,这也是赵辛隐隐的意思,他需要可以留在史书上的好名声,拿着已经亡了国的西韩余孽刷刷名声还是不错的。
但是她不能这么看待那几个她爷爷辈的人,相反她要把他们请回去好好供着,就相当于树着个旗子,告诉一些在西韩灭亡以后心思浮动的底下人,安心做事,西韩还没死绝呢!
赵辛并非不知道西韩皇室还有人活着,只是当时他刚刚继位,需要花大力气压下其余兄弟的旺盛野心,江南各地的官员在他登基四五年以后才算换了个干净,等到他集中精力想要找到那个余孽的时候,蛛网已经被韩菲重新撒下,锦衣卫想要在刚刚打下的西韩领土施展,实在是投入多于收获。
这几年西韩学宫里被锦衣卫掺了不少沙子,只是二层楼的那位读书人他们实在是不敢招惹,毕竟是爱讲道理的文可清一脉,万一哪天被他们这些喽啰惹急了,不顾一切的往三楼走,那就真的可喜可贺了。
从韩郡往东走,一望无际的绿色平原渐渐消失,慢慢的出现了些丘陵,路也颠簸起来,幸好韩菲不是太在意这些。
临近中午,马队为首的轻铠骑士示意马队停下歇息,韩菲拉开帘子,从车厢里下来。
自有手下人送来桌椅,不消片刻就在这荒山野岭中摆上了一桌符合韩菲身份的点心小食。
韩菲吃了些糕点,让贴身的侍女取了马车上密匣中的谍报,拿在手里漫不经心的读着。
曾经曹长卿与她闲聊,谈到天下英雄,说过这世间大宗师不过寥寥几人,除去早已成名的老派宗师,那个憨憨的杀手,资质应当可排前三,日后未必没有摸到天象门槛的一天,除了他以外北荒还有个野丫头,也是破境如喝水的人物,还有那些个被自家长辈藏在家里不让出门只等机遇便要化龙的俊杰,这天下之大,养得起数百河蛟厮杀,杀出那一条真龙来。
只是末了,他有些可惜的看向韩菲,没说话,狠狠地喝了口壶中酒,长叹一声。那时已经接过担子数年的韩菲也没说话,面色如常。
面前的谍报是前天广陵送来的,语气很格式化,信中只是说了那个曹长卿说的憨憨的杀手,果然是一到广陵就去找了他的好姐姐。
这封信并不是谢一写的,而是来自于谢一手底下一位挂牌的大家,谢一知道自己没什么文化,也就从来不对这些事多关心,她只负责让这座情花楼可以安全的呆在那就好。
信里还说了谢一吩咐取了城中一户人家家主的信息,韩菲看到这面无表情的跳过。
很快马队休息完毕,韩菲伸了个懒腰,唤来自己贴身的侍女,对着名为青梧的丫鬟吩咐道:“你差几个人,去广陵到春阳的路上等着,等李淳过来,你告诉他来找我。”
看着青梧差使了几个人远去,韩菲叹了口气。
……
魏庆雪按照李淳的要求替他背着寒江雪,却不见他如何教导自己,只是带着她坐在大堂里听那些姑娘唱曲。
白天大堂里的客人不是太多,李淳还是和昨天一样挑了个僻静角落喝酒,魏庆雪背着剑坐在他身边。
小口抿了一口酒,李淳没头没脑的问道:“你说这座情花楼里,有多少东西是真的啊?”
魏庆雪调了调身后寒江雪的位置,方便自己坐的舒服一些,随意道:“金子,银子,还有你们这些男人最喜欢的奶……”
李淳睁大了眼看她,魏庆雪才注意到自己说了些什么,急红了脸解释道:“女人,懂吗,女人是真的。”
李淳一个“哦”字拖足了长音,看到魏庆雪连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粉意,才停下调笑。
他指了指大堂中坐的一桌,感慨道:“谢一姐和我说时我还不信,直到亲眼见了,我才相信。”
魏庆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桌只是坐着几个束发戴冠的儒衫士子,点了一桌酒菜,正在听台上的那位新调养好的小娘唱歌。
魏庆雪疑惑道:“怎么了,是那几个人有问题?”
李淳摇摇头,指着为首的白衣士子,轻叹道:“你看那人的眼神。”
魏庆雪看过去时,只是觉得那个士子似乎有些不太耐烦的意思,不知道李淳让她看的什么。
“稍等一下,马上你就知道了。”
魏庆雪只得按下性子,台上的姑娘已经唱完了一曲,娇娇弱弱的轻轻弯腰,显出一份与较弱外表不符的大来。
魏庆雪突然就知道了,台下的士子眼神在那位小娘唱完时陡然有了变化,期待让他的眼睛熠熠生辉,仿佛明亮了几分。
“这是?”魏庆雪扭头看向李淳。
李淳撇了撇嘴:“谢一和我说,那位广陵第一的读书人,喜欢上了一位这楼里的姑娘。”
他喝了口酒,对着魏庆雪耸了耸肩,无奈道:“读书人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