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夕阳依旧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老车夫疑惑地看了一眼刘夕阳,“你真以为我能打过他?”
门外老人慢慢地走了进来。老人一身素衣,皓首白须面庞刚毅,尊者气度十足。慈祥的脸上没有一丝杀气,亲切万分。
“丁老哥,久违了。”妘萌儿说道。
“哼,过年好。”老车夫说道。
妘萌儿微微一笑,坐到了刘夕阳身边看着下棋的二人。许多愁在一边紧张地盯着他。
妘萌儿感受到了许多愁的杀气,笑着看了一眼,“好小子,师从何派?”
许多愁没回应,刘夕阳说道,“无门无派,和方埋一样。”
“哈哈,新晋的逍遥武者我不是很在意,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刘夕阳给妘萌儿倒了一杯茶,“老前辈和胖子我就不说了,这里还有苍空阁的大当家,更有这位举世闻名的,不巧就压了你们女王一头的天下第一美人啊……看我作甚?”
“李仙子今日得见,模样仪态和我家岚儿平分秋色。奈何岚儿自由惯了,琴棋书画的造诣确实不如仙子,这天下第二,不冤。至于世间皆知的贝大当家,我岂会不知?这二位是苍空阁的象征,但我好奇的是苍空阁背后的主子。”
“主子这个词用得不好啊,”刘夕阳说道,“我倒是不在意,可外人听起来感觉就像是老鸨子一样,对二位姑娘不好。”
“哦?”妘萌儿笑着问道,“那你觉得什么称呼好一些?”
“你看这样啊,”刘夕阳笑着看向妘萌儿,“我先问一句,你们南蛮是怎么称呼女王的男人的?我不是指那些和女王一个被窝陪寝的,我是说名义是女王真正的男人……”
“亲王。和你们云泽的封位一样。”妘萌儿无所谓地回道,“难不成你想要入赘我们南蛮?”
“这个建议蛮好的,”刘夕阳回道,“云泽的外姓王爷娶了南蛮的当世女王,以后云泽南蛮便是一家人了。到时候你们南蛮安心地上贡,我们云泽保你们世代平安,咱两家再合力把明月给灭国了如何?”
妘萌儿微笑地看着刘夕阳。突然玩味地说道,“怪不得不怕我的绝阳咒,感情你已经中蛊了?”言语间带有一丝疑惑。
刘夕阳微微一愣,“还真是?那你给我取出来不就结了?”
妘萌儿哈哈一笑,“不是我下的我怎么给你取?你这蛊有些年头了。可除了让你无法习武,剩下的没有什么危害,而且还是品级极高的双心蛊,这对你是件好事啊……”
“你真以为我打不过你?”老车夫开口道。
“我也不是来打架的。我就是好奇这小子有何能耐,现在看起来确实不简单。”
“你们……”刘夕阳想了一会,“你家岚儿有没有一个亲妹妹?”
“有吧?”妘萌儿不确定地回道,“印象中她们应该是姐妹二人的……”
“是不是叫妘巧?”刘夕阳试探道。
“你怀疑巧儿?”贝琳达惊呼道。许多愁皱着眉头看着刘夕阳。
没等刘夕阳张口,妘萌儿焕然大悟般,“对对,妘巧,你不说我都忘了。巧儿好像失踪了几年,你小子见过她?”
刘夕阳呵呵一笑,“应该是见过吧……要不我这个蛊哪来的?你看,蛊我已经中了,我也不怕你的什么什么气,老前辈也在这里,你也见着我了……还有什么指示?”
“你能在丁老哥身边一辈子?”妘萌儿问道。
“你能追我一辈子?”刘夕阳反问道。
“非得我追?”
“非得老前辈?”
“别人就杀不了你?”
“胖子就打不过别人?”
“我就不能多找几个人?”
“我就认识一个胖子?”
两人说得极快,却没有给出一个答案。答案似乎都心知肚明。
“试试?”刘夕阳率先说道。
妘萌儿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拍了拍衣襟,“不试。”说完,妘萌儿拿出四个荷包,“过年了,长辈应该给的礼物我可不能不给。不能像某些穷了一辈子的臭老头啊……”
刘夕阳急忙接了过来,没有理会飘然而去的妘萌儿,转身看着老车夫,“他说的臭老头,是不是你?”
老车夫没有理会刘夕阳的问题,“就这么结束了?”其他人也一脸疑惑地看着刘夕阳。
刘夕阳不顾礼仪地挨个指了指众人,“你们啊,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是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打架才能解决?”
“你解决了吗?”老车夫反问道。
“没有啊。”
“那你高兴个屁?!”老车夫怒道。
“你收到红包你不高兴?哦,忘了,你得给红包呢。”说哇,刘夕阳将手伸向了老车夫。
“要不是你的身份,我真怀疑你是南蛮的探子呢!”老车夫说道,“连南蛮只有两个的双心蛊都能中上……”
贝琳达急忙问道,“前辈,这蛊……”
“哼,南蛮皇家的双心蛊,最早要求是女王的丈夫饲养,然后中在女王身上。这蛊顾名思义,就是当中蛊之人受到致命的伤害,能用施蛊人的命一命换一命,可我没听说过这蛊还有闭塞经络的作用……”
刘夕阳急忙对贝琳达和许多愁说道,“所以不要总觉得不是云泽的人就其心可诛。是我把巧儿领回东莱的,我自然是放心她的。况且对我而言,云泽和南蛮都算是外人。”
“好大的胆子,”老车夫冷哼道,“即便有双心蛊,你真以为你是不死的?”
“谁有这种想法了?”刘夕阳疑惑道,“再说了,云泽真当我是自己人了?”
“你毕竟有个长公主的娘亲……”老车夫态度缓和地说道。
刘夕阳叹了口气,突然很严肃地说着,“现在是云泽还认这一位长公主,三天后呢?再说了,”
刘夕阳看着残月,也不知道从哪泛起了一阵伤感,“没有这位娘亲,你们管我是谁?没有我这个阁子,你们管长公主是谁?当今圣上……不对应该说前朝圣上了……或许他还念些亲情,如今这一位呢?将来下一位呢?知道为什么要创立苍空阁吗?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会困在东莱城,出不去那方寸之地我不得需要一个渠道来了解这个世道吗?如今这个地步,当初无心之举现在成了我安身立命的资本了。你们不觉得可笑?”
刘夕阳踱着再次一瘸一拐的步子,慢悠悠地说着,“我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这方圆世界全走一遍,看看这世界有没有尽头……如今奉旨闯荡看似正合我意,其实不过是把东莱城的牢笼扩大到了整个云泽。现在南下南蛮或者西进明月我是不是都会被云泽给杀死?我不是舍不得苍空阁,我敢把苍空阁给如今龙椅上的这位,他,敢接么?一干沉溺于最低劣权谋争斗的世子们,他们不是不知如今云泽逐渐流失的盛年,而是不敢去面对。不敢和雄才大略的明月皇帝去争,不敢和心比天高的万俟卑奴去斗,不敢和狡诈诡谲的南蛮去战!剩下的勇气都在这里找帮手,斗着他们那可怜的所谓权谋。”
“享福他们来,送死我们去。”刘夕阳看了看老车夫,“凭什么呢?我外公怎么对待你和方埋的?如今的杨成雄怎么对待我父亲的?将来的新皇又会怎么对待胖子的?你们心甘情愿的为了云泽,那是云泽从没有觉得你们是打手;我父亲被动进了庙堂,那是为了保护他的儿子在他百年后有个活路。外公总有宾天的时候,杨成雄不会死的太体面;你和方埋要是时日还长怎么最近都离了养老的地方?秦哲老的不行了;燕方易常年征战,活到现在都是奇迹。这些人都不在了,仁王他们还能靠谁?仁王还在做着他那春秋大梦,尚不知太子的争夺已经尘埃落定;蒙王就是一武夫,他玩的过我都看不透的颖王?杨成雄这俩儿子加起来都不如颖王一人,等他死后天下凭什么不乱?相才不亚于秦哲的少年只有我一人知道,云泽拿得出手的年轻武者就这么一位小胖子……”
“你们不去审视自己,不去培养国之栋才,而是把云泽的将来压在苍空阁上,寄希望于暗地里的勾当是无奈还是无知?”刘夕阳看着老车夫。
没等老车夫作答,刘夕阳接着说道,“苍空阁的核心力量全是我买来的……你们没想想为什么在云泽买一个小女孩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吗?她们救命的恩人是我!会为了让她们活不下去的云泽去如何吗?我要是反了云泽……”
“我不会反的。因为方埋和你还在,因为秦哲还在;因为外公还在,因为我娘还在,因为我父亲还在。当这些人都不在了呢?杀掉我你们也不敢杀,为什么不敢?因为凋零啊……你们现在只能赌身为唯一外姓王爷的我,热爱这个已经腐蚀的云泽了……”
“我反问妘萌儿‘我就认识一个胖子吗’……老前辈仔细想想吧,云泽是不是就这一个胖子了?青年才俊,世人首先便想到万俟卑奴,随后是明月陆家子弟,云泽的人在哪?好不容易有个落棋山,世人心中的圣地,除了关南谁是站在云泽国之大义这一边的?下三滥的招数,苍空阁也不一定能玩的过蛮子,你们******哪来的勇气还在窝里斗啊……”
“大过年的说这些也晦气,”刘夕阳调整了心态,“妘萌儿给了红包,您老就没必要了。锁千秋应了传给贝琳达和李姑娘,胖子升境是您的点拨,我更是因为您才保了一条命……”
刘夕阳看了一眼众人,“听闻‘除夕’时,前辈的一句‘有我在’你们便放下了心。如今我对前辈说句有我在,您不要太慌,云泽也不会太惨。”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