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静文帝与皇后众人来到了怡红别院内院,见到四小只穿着奇装异服跪成一排。苏晴虽然是圣医宗门下,但毕竟仍是朱雀国民,静文帝见到不守规矩的几人心中虽怒,但还是偏心的将矛头指向了苏晴,虽然他忘记了见到嫣然的时候他还想着不要让规矩束缚了孩子。
静文帝雷霆之怒对于婢女仆从已吓得瑟瑟发抖,跟随而来的侍卫也心惊胆战,叶青作为皇上近卫见到跪拜的苏晴心中大感不妙。静文帝怒气冲冲的指着苏晴说道:“朕命你与诸位公主同住,便是希望你能将圣医宗处学来的规矩与诸位公主分享,看来没有鬼医和郡马爷的约束你私下不成体统嘛!带着公主胡作非为,你平日在家就是这样守规矩的?苏紫阳还几次同朕夸赞说你知书明理,做的一手好菜,张天师云游之前还特意向朕炫耀他新认了一个干孙女儿,你便是如此回报长辈对你的信任和培养的?穿的这是什么?简直是不知羞耻!”
静文帝的这些话若是放在这个时代的寻常女子心中恐怕要立即寻死,以避免家中族人因自己而蒙羞,可是苏晴虽然早已适应这个朝代的生活,但是毕竟没有“当地人”对皇权畏惧程度那么深。皇帝没有说处置她的话,她就乖乖的低头跪拜,心中并不怎么在意,反而有些困了。
静文帝见苏晴乖乖受训的样子,心中的怒气便散了一半,加上皇后在旁边为苏晴求情,说她们女孩子在一处难免贪玩,是自己失察缺了教导,日后要教养嬷嬷好好教着就是了。静文帝虽然与皇后因为大皇子一事多有不睦,但皇后作为他的初恋,二人之间的信任和真情却是无人能及,静文帝见皇后温柔相劝,便不忍再对这四小只多做责罚。
众人都能感受到静文帝的怒意渐消,叶青心中打鼓,此事一出,他与苏晴的亲事恐怕要有些艰难了,纵然不至于退婚,恐怕日后进门也免不了要被自己的几位婶娘念叨。此前苏晴当街与自己调笑,但有救护嘉禾和德熙县主两件事得了陛下赏赐的玉如意,旁人便不敢再在她的品行上做文章,如今静文帝如此责骂,却不知晴儿之后要如何自处,面对他人讥讽又要如何应对?叶青望向苏晴面露担忧之意,却恰巧被静文帝抬头看见。
静文帝私信以为叶青是对与苏晴的婚事有了介意,又忽然清醒,圣医宗鬼医已多年不收弟子,且来到朱雀后与苏紫阳表现出不同寻常的亲密,若是自己将苏晴责骂太过,让叶青与她有了介怀,日后这鬼医出关苏晴告上一状,那鬼医最是护短非要高出腥风血雨不可,恐怕与国运无益。正巧司茶的婢女来奉茶,静文帝接过茶盏,借着喝茶的时间让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抬头,司茶婢女接过茶盏退下,静文帝再次看向苏晴四人。
“苏晴,你抬起头来,看着朕。”静文帝仍然冷声说道。
苏晴已经快睡着了,突然被点名有种上课偷睡觉被抓包的感觉,立刻从善如流的抬头看向静文帝,只是因为刚刚差点睡着,眼睛里还带着些困倦的泪水,而在静文帝眼中却另是一片懵懂之意。“朕刚刚说你的话,你可服气?”静文帝说道。
“回陛下,臣女不服。”苏晴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便说道。旁人听了心惊,德熙心中最怕,她虽然贵为县主,但不如嘉禾得宠,不如无忧和嫣然尊贵,所凭借的不过是与无忧交好和皇后娘娘的慈爱,今日之事,陛下若怪罪下来,只怕她回家也是不好交差的。而此刻苏晴一句不服更是让她心中大感不妙,自己回家不过是一顿板子,被禁足教训,撒撒娇母亲在说说情事情总会过去,可是苏晴这样顶撞圣上,龙颜本就不悦只怕更会引火烧身。叶青却没有刚刚苏晴被责骂时那么紧张了,他直觉的感到,苏晴这样的回答不仅不会让她受到责罚,反而会让她转危为安。
“你有何不服?”静文帝仿佛怒意再起,板着面孔,却没有继续责备。
“回陛下,三位小主与苏晴所做作为并无差异,陛下虽未点名,但评价是一样的。可是苏晴觉得陛下是因为不知实情才会作此评判。苏晴与诸位小主入住怡红别院以来,与诸位小主一同习武学医,今日所穿的衣服正是习武所着的衣服,臣女与诸位小主不曾辜负圣上期盼,所作所为不能称为不忠。诸位小主得知苏晴做的一手好菜,纷纷提出要与苏晴学一道拿手菜等到学成后作为礼物侍奉双亲,嫣然公主虽身在朱雀也想着大婚后,亲手做菜给陛下娘娘尝尝,此番心意怎能被评为不孝?天子仁心治国,朱雀天下得以繁荣昌盛,苏晴与诸位小主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此番独自生活更是体会百姓一丝一线来之不易的苦楚,因此身体力行,以身作则取消了每日盛宴,自己洗手作羹汤,每日每餐我们四人四菜一汤足以,下人们也渐消跋扈奢侈之风,爱物爱人,而我等的所作所为都是受陛下仁心治国之道的感化,入住怡红别院半月有余,我等所剩银两均登记在册,欲捐与户部或立粥棚或购粮草以尽我等爱国之心,我们四人愿为诸王公贵族做出表率,减少奢靡之风,节约粮食,哪怕只能多做几件棉衣,也能为前线将士尽绵薄之力。刘嬷嬷固然看到苏晴四人举止言行与宫中不同,怕我们失了教养,但我们在这里肆意快活那是因为这里是陛下赐予我们的家啊,若不是今日陛下娘娘连通报都不许的冲到内院,我们也不必在陛下和娘娘面前失仪,陛下也不必如此生气。”
苏晴跪的笔直,声音干脆爽利。静文帝再次接过侍女手中的茶,边喝茶边听苏晴辩解,眼中渐渐的流露出赞赏之意。而皇后听到苏晴说几位小主学习做菜就是为了回家可以给双亲尝尝的时候眼泪就已经止不住的流,看向无忧,眼中全是慈爱。
“如此说来,是朕的不是了?”静文帝面上似乎带有笑意。
刘嬷嬷不愧是宫中的老人了,她再苏晴辩解时趁着无人注意她便瞟了几眼皇帝,见他虽克制着,但眉眼间的笑意已然止不住了,此刻听到静文帝如此说,便立刻跪下认错:“陛下开恩,是老奴愚钝,不曾理解几位小主所作所为大有深意,只顾着规矩,引得陛下和娘娘担心,请陛下责罚。”
皇后连忙叫刘嬷嬷起身,说道:“刘嬷嬷快起来吧,你本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连朱雀那位皇后娘娘也是您看着长大,你几番来报也是怕几个孩子走上歪路,更何况是本宫要你替本宫看着这几个孩子,你能如此尽心,纵然其中有误会,但也没有辜负本宫和陛下对你的信任,岂有怪罪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