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并不回答我,只是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当走到我身边时,用手轻轻抚摸我的脸,然后念了一首词: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惊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首《鹊桥仙》我感触最深,六年前七夕夜,萧遥就对我念了这首词,从此我们你侬我侬忒煞多情。这也成了每年七夕的惯例,萧遥都会为我念一次《鹊桥仙》,只是今天不是七夕,萧遥为什么要念这首词呢?
我伸出手想抓住萧遥的手,在要碰触到他的时候,萧遥突然化成灰烬消失。转身四处寻找他的踪影,萧遥又换了一件白衬衫站在我前面,几分钟对视后,不知从哪里开出一辆轿车,极快的撞在萧遥的身上,他的身体飞起很远,重重摔在地上,不断流出的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晚晚,晚晚,晚晚。”最后萧遥用微弱的声音呼唤我。
三年前的场景在这个古墓里重演,熟悉的心头痛楚也泛滥回归。我终于明白王贤之让我尝尝“求不得”了,近在咫尺远如天涯,只能听着看着,却触不可及。官奴儿与道瑁之间隔了新复公主,我与萧遥之间隔了阴阳生死,不管中间隔了什么,都是一种“求不得”。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接近崩溃,七夕表意和车祸离世循环上演,我一会儿满心欢喜,一会儿痛彻心扉。王贤之倒是心狠,一定把我折磨的精神崩溃。他到底受了刀笔客怎么样的算计,让他对刀笔客这样恨之入骨。
只是我不想就这样死了,平生最恨别人拿我的软肋羞辱我,何况萧遥之于我是最特殊的人,被王贤之这样拿来做棋子,我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并且我也有不能放过他的本事。
菩提酒店偶遇司空大人,虽然得他老人家一番肆无忌惮窥探,可始终教了我一些东西,今天顺道来实施一下。要说教了我什么,与龙轩的授业方式大同小异,随便扔过来一些刀笔相关的事物,然后要我自己勤快一点想想。司空大人在棋盘上摆出了梅花阵,正是告诉我以阵破阵的法门。
棋盘如战场,黑白为两军,行军打仗讲究排兵布阵,黑子围困白子,白子以困之困,最终掌握大局。当我被其他的阵法围困在里面时,就用其阵法的事物制造自己的梅花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如今在我的身边尽是青铜鼎,我就用这些制造梅花阵。发动刀蔓笔藤,留下我用的着的,去掉多余的青铜鼎,等梅花阵建成,我把阵眼饿青铜鼎点燃,等阵法开启,我就出去收拾王贤之。
最后看了一眼萧遥,他慢慢消失在梅花阵里,我知道开始掌握古墓的主动权。时空转换,仿佛像做梦一样,我站在梅花阵的阵眼里,青铜鼎还在飞速的旋转。龙轩与傅九黎正和那位品级最高的刀笔客对峙,而我最想收拾的王贤之,正站在棺椁旁,手里握着一把剑刃参差的长剑,手舞足蹈,不知高兴什么?先前现在青铜鼎里的白流离,此时手持青锋剑守着枯骨僧。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龙轩见我操纵梅花阵,从腰间抽出一截马鞭扔给我,“这是件宝物,好好拿着保命,待在梅花阵里别出来。”宝物?我仔细打量了手中的马鞭,材质说不上来,颜色红黑相间,用久了有些褪色,最重要的是这马鞭太破烂了,破烂到我以为老爷子在逗我玩。宝物,你见过这么破烂的宝物吗?后来我也认命了,有东西总比没东西强,老老实实听长辈的话,待在梅花阵里,别给长辈们拖后腿。
静静等了很久时间,龙轩他们迟迟不动手,再仔细看围绕的藤蔓,正在有规律的运动,我一下明白,他们是在谈判,看他们的表情,难道是先放下内部矛盾,共同对付外部矛盾——联手对付王贤之。如果真是这样,在我被困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让王贤之强大到需要刀笔一门联手。有点感激老爷子让我先保命了,王贤之要发狂了。
高台上的王贤之这时死死盯住了我,手里的长剑霍的一声对准我的眉心,上下一摆,一朵青色剑花向我冲来。我自恃有梅花阵挡着,也不会太过害怕,只想刀笔一门快点达成共识。王贤之见一击不成,手上加大了力度,长剑向下猛砍,剑身发出的青光让我睁不开眼睛,只听见三种不同的藤蔓迅速移动,龙轩扯着嗓子大喊:“挥鞭!晚晚挥鞭!”
保命要紧,怕死并不羞耻。听从老爷子的话,把那一截破烂的马鞭挥出,青光更是明亮,耳边是青铜鼎碎裂的声音,还夹杂着藤蔓被撕裂的哀嚎声。激起的气浪把我推出去很远,一道最是陌生的藤蔓拉住了我,透过来的冰凉还传达着其主人的心意:你不会出事的。
明亮的青光暗淡下去,我的眼睛短暂的失明,把自己的藤蔓探出去,三道身影已经挡在了我的身前。王贤之太强大了,随便一剑就能破了我的梅花阵,方才若不是有着马鞭的结界保护,我恐怕这会就在地府喝茶了。
“你们都让开!”王贤之还是死死盯着我,“世间少了你们这些刀笔客,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情。我与黄小姐同是沦落人,所做的都是在成全她,让她不再受‘求不得’的痛楚。你们这些人就爱多管闲事!”
“胡说八道!”老爷子怒了,把王贤之上下骂了个遍,这里就略过不提了,骂完后才稍微缓和了语气,“你不配与她相提并论,她能决定去留,你只能堕入地狱。你师父太昊仙宗早看出你心术不正,才把你交到枯骨僧手里历练,不过看你这样,一点长进都没有。”
趁着这档口,白流离把我轻轻拖到了他的身边。既然老爷子刚刚提到了枯骨僧,我就仔细看看眼前的枯骨僧。王贤之拜在佛门,枯骨僧手里理应有些东西,或许能制住王贤之。
那边,龙轩三人联手与王贤之斗的激烈,这边,经过我一番折腾,枯骨僧破败的袈裟化成了碎片。我招呼白流离过来,让他剖开枯骨僧的肚子,死狐狸表示很为难,这对死人太不尊重了,我告诉他死人的肚子藏着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死狐狸还是犹豫,混战中的龙轩躲过一道剑光后大喊:照她说的做!
东西拿出来了,是一尊檀木木鱼,木鱼灵气天成,一看就是件宝物,并且保护着半片魂魄,“这是道瑁的另外半片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