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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十六 放下

这几天,依文明显感觉到李建对她的冷淡,犹如隐形的空气,虽然李建刻意避开她,她却感觉他无处不在。在开会的时候,在锻炼的时候,甚至在吃饭的时候,李建的影子总在眼前晃来荡去,她很苦恼,一堆的话无可申诉,她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和李建诉说,苦于没有机会。又不敢发信息,怕在他心中留下不自重的印象。大家互不联系,互不说话,就像两个互不认识的陌生人,越来越僵持。等待和犹豫是最愚蠢的思念,彼此互相猜忌,在每天的训练中,李建远离她,刻意和她保持距离,反而对另一个同事美馨显得更亲密,美馨身材火辣,年轻貌美,伶牙俐嘴,说话温柔大方,经常在李建身边蹦来跳去,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依文羡慕又嫉妒,李建好像特意要气气她,总是到美馨身边细心辅导,而对她不瞅不睬,她看到美馨绯红的笑脸,悄悄地退出了训练场。心想:以后再也不来锻炼了。在办公室里,她沉浸在书海里,心情渐渐地平复。

依文现在挺忙的,除了科组工作,还有其他附带的合同文件工作,一堆堆,一摞摞,一桩桩,她总是来去匆匆,来不及歇一歇,像一个陀螺忙得团团转。一连几天,她只顾着工作,没有时间再想李建的事,忽然间李建好像销声匿迹一样,等她回过神来,才发觉李建和美馨聊得火热。吃饭的时候,听到他们旁若无人的说笑声,她听起来特别刺耳。放学的时候,两人如同恋人般叽叽歪歪的说个不停。依文扭头逃到别处。

这个周六举行一年一度的全区运动会,李建带领老弱瘦小一班的新旧同事一起出发挑战,会场上人声鼎沸,彩旗飞扬,五颜六色的运动服炫目耀眼。李建异常兴奋,可以一挥所长。美馨跟随着李建像只快乐的小鸟,依文目光暗淡,强颜欢笑。曾主管为他们鼓气:“不要想那么多,都去尝试一下,成绩不重要,重要的是参与。”在龟兔赛跑比赛里,四人一个小组,本来大家推举依文一起上的,因为她有大长腿,跑得快,临阵时候依文退缩了,她觉得自己跑得不够快,怕阻碍了队员们前进的步伐。冲到观众席找到娇小的美馨,说:“你代替我,我跑不动。”美馨二话不说奔上战场。依文看着李建和美馨并肩作战,心里轻轻感叹:他们才是一对。比赛场上所有一切像是飞速运转的陀螺,只有依文是静止的,她的失落和沸腾热闹的运动场格格不入。偌大的世界她如同一个孤独者,没有人能感受到她的不快乐。傍晚时分,依文精疲力尽倒在家里的床上很快沉沉睡去。然后在儿子的呼唤中醒来,婆婆已摆好饭菜,依文随便吃了一点,便回二楼按平常习惯练练琴,写写字,再刷刷手机,曾主管和其他同事纷纷转发了运动会的精彩瞬间,当依文看到李建在美馨朋友圈点的赞,心里还是酸酸的好难过,依文知道本来就没资格泛醋,李建应该有更好的人来爱,而那个合适的人,不应该是依文。依文想:是应该放手的时候了,以后再也不要左思右想了,也该死心吧。这样恰好,他有新欢,给自己找个不爱他的理由。佛说:“每个人的出现绝非偶然,他都是你生命里该出现的人,都有原因,都有使命,他一定会教会你一些什么”。依文自从和李建谈情说爱,为了配得上李建,努力提升自己,学习书画技能,博览群书。为了在李建面前显示最美的一面,健身美容,保持青春的活力。原来自卑懦弱的小女子蜕变成豁达开朗成熟稳重的淑女。时日渐长,当她转身回望,她会发现,曾经以为不可放手的东西,只是生命里的一块跳板,令她成长。

以往每个周末,依文都发朋友圈证明自己的存在。这个周末,她忽然没了心情,没了兴趣,遁形藏匿。只是看到李建把同事们的朋友圈都赞了一遍,星期一上班,她专心工作,其他事不闻不问。李建在她眼里如同陌生人。中午的时候忽然听到美馨大声地批评新来的学员:“我讲解了这么多次都糊糊涂涂,每次都不认真听,总是玩手机,弄个烂摊子才认错有什么用,记住这个教训。再有下次不可原谅。”几个学员惊惶不已,办公室鸦雀无声,美馨可能发现自己失态了,连忙压低声音命令:“回去”。呼啦啦眨眼不见人影了。美馨向来以严谨凶狠著称,她的思维清晰准确,工作雷厉风行,大家非常敬畏她,她领导的债权债务团队的业绩每次都排在前列,深得领导的赞赏。又美丽又优秀的美馨今天怎么啦,依文悄悄地问旁边的闺蜜兼同事香云,香云偷偷告诉她:“美馨的手下把一些文件打错了,浪费了很多纸张,经理批评她了。”她充满疑惑:李建不是很看重她的吗?怎么舍得骂她呢?依文不好再深问,晚上的时候见美馨发了漂亮的自拍照在朋友圈,依文直觉认为美馨是为了引起李建注意而发的,她静静地观望,早上醒来她滑到美馨昨晚发的朋友圈,除了几个同事点赞就是没有李建。依文忽然松了一口气,觉得今天心情特别好,回到学校,迎面碰见曾主管,爱管闲事的曾主管打趣:“翔宇昨晚给了什么好处你啊,莲子蓉的脸。”她笑而不答。接着曾主管的一句话,立刻让她的心情跌入谷底,曾主管小声对旁边的君姐说:经理又生病了。整天病歪歪的,好像害了相思病。等到依文上完课,空堂的时候,她踌躇一会,发信息李建:“怎么又病了”一会李建回复“老毛病了,以前运动不注意引起的旧伤,敷了药好很多了。”她停顿了一会,还是试探一下“听说你和美馨拍拖了?美馨有能力又漂亮,挺不错的。”“没有那回事,你别想歪了,我心里有谁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们不可能的,算了,和美馨一起吧,之前我见你们很谈得来,很投缘啊”“谈得来不代表我爱她吧?我和很多人都谈得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心里早装了一个人,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她知道李建指的是谁,她也没勇气去点破。默默地关了信息。

这天傍晚依文回到家,儿子就在楼上直唤:“妈妈,我有件事要向你说”然后从楼上冲下来,趴在依文身边委屈地说:“今天有人欺负我”依文很吃惊:“不是吧?校园欺凌现象竟然发生在我宝贝儿子身上,说来听听。”儿子眼泛泪花“今天曾婉仪把地上的垃圾踢到我座位,我说她,她就把我桌子推倒了,然后我哭了,告诉老师,老师只说了好男不与女斗就算了,我不服气,曾婉仪欠我一个道歉。”依文安慰说:“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老师也解决了,就算了。”“明明是她不对,为什么推倒我桌子,明白着欺负我,老师也不叫她道歉。你怎样做妈妈的,每次我有委屈告诉你,你只会叫我放过他人,你是不是怕他们,你为什么要怕他们,从来都没有为我据理力争。”儿子眼眶都红了,越说越气。依文才发现,以为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每次都委屈儿子,儿子就越来越憋屈,越来越不自信。这都是因为自己性格的委曲求全造成的儿子性格上的脆弱。儿子越说越激动:“你不帮我出头我明天叫朋友曾嘉林揍她一顿,每次曾嘉林见到我哭都会帮我出气,我都忍不住放声大哭。”依文连忙说:“儿子,如果是当时她推倒你桌子的时候,你可以推回她的桌子,她没动手你打人就不对了。我现在就让老师为你出气,让她道歉。”依文今天决定为儿子锱铢必较。她发信息给儿子班主任:老师,今天听我儿子哭诉有女孩因为小小事情推倒了他桌子,连道歉也没有,我儿子很委屈,如果是女孩的错应该说声对不起也不难吧。一会班主任回复:如果是女孩错了是应该道歉的。但我们是否应该都听双方解释全面了解情况后再做处理呢。依文赞同:可以的,麻烦老师了。依文身为老师和母亲双重角色,她体谅作为老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做法,也明白作为母亲要为孩子做可依靠的大树。她充当了儿子生活上的解忧茶,经她排忧解难,儿子才能健康快乐地成长。

晚上睡觉的时候儿子告诉依文:“培培说新妈妈经常在他爸爸不在的时候打他,还逼他做完家务才可以做作业,每次12点才完成作业,爸爸回来骂他偷懒他也不敢告诉爸爸。”培培就是翔宇堂侄的儿子,和号号是同班同学兼好朋友。堂侄离婚已有半年了,现在又结婚了,新妈妈刚开始对培培还不错,早晚接送上学,每天的衣服弄的干干净净的,还辅导孩子完成作业。自从怀了孩子渐渐就变了样了,培培现在自己走路上学,衣服总是脏兮兮的,作业经常不完成被老师投诉。儿子天真的问依文:“培培新妈妈为什么不爱培培啊?”她柔声说:“所有的妈妈都爱孩子,可能爱的方式不同吧。”她不想这么早就告诉儿子世界的残酷,人性的阴暗。美好的思想和行为才是孩子需要的养分。“妈妈这么爱你,所以你要知足哦。”儿子抱着依文不撒手:“我最爱妈妈了,你千万不要离开我啊!”儿子撒娇:“妈妈,今晚和我睡好吗?”“不行,这么大了,自己睡。”依文态度强硬,好不容易让儿子建立了一点自理能力,必须要硬起心肠,儿子还要慢慢调教才能建立起自信。儿子就是依文的软肋,儿子是依文割舍不掉的亲情。这一晚,依文辗转难眠。

翌日,依文把上次的新裤子叠好,用袋子装上,放上一张纸条。拿回学校。经过经理办公室,刚好四处无人,她悄悄把袋子放在桌上,转身回办公室。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出神,猜想着男人看到退回的裤子和纸条应该死心吧。她冥思了一个早上完成的绝交信,信上写道:“领导,很荣幸得你所爱,可惜,我们有缘无分,我们的爱隔着千山万水,于你于我徒增忧伤。各自回归原位,岁月静美,各自安好。祝愿你将来找到一位貌美如花的好伴侣。”一天过去了,那边水静河飞悄无声息。她想:不打扰才是对彼此最后的尊重。依文认为他们已经结束了,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间闪过男人忧怨的双眸,迷人的酒窝。让这个孤独的女人总有一种不顾一切想冲破牢笼挣脱出去寻找自由的幻想。如果不是儿子,如果可以年轻十几岁,事实上并没有如果,人生也不可以重来。

没过多久,叶子江水如大家所愿分钗断带,成了陌路。是男方双亲棒打鸳鸯的结果,根源是女方年纪大了,不能再怀孩子了,对于独苗的江水家门如果断了香火就是最大的罪过。纠缠了一段时间,叶子狠心斩断情思,江水遗恨调回老家,后来听说在老家和一个姑娘结婚了,叶子仍然影单只影,仍然嬉笑人间。那些表面看起来很洒脱的人,心里都曾有一个角落,碎的很彻底吧!后来,李建也调走了,离开了红哥子律师事务所,走的时候悄无声息。或许在他的一生里,依文就是他心中的白月光,永远停留在那个失魂的雨天里。依文仍然留在原来的单位,每天朝来夕去,忙忙碌碌,逐渐治愈伤痕累累的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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