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大风,吹得窗子呼拉呼拉作响,沉闷闷的低雷顺殿顶掠过,天空似墨染般漆黑无光,忽然见倾盆大雨,恐怕是秋末最后一场雨了,再来的将是冰冻寒雪,桌上的纸已经四处飞扬,油灯也忽明忽暗,楚忆灏依然站在那,韩暝仍然站在他的身后,寒夜骤冷,些许不适。
“王爷。。”韩暝低沉问:“那您打算怎么办?”
“风大了,夜冷了,起盆火吧。”楚忆灏低低吩咐道。
韩暝无言,便转身去烧炭苗,楚忆灏则再无言的关上窗户,凛冽的寒风瞬间被阻挡在外头,减少了寒意。
熊熊火苗舔舐着木炭,楚忆灏与韩暝对坐火盆旁,接着又烧了壶热酒,楚忆灏自先拿起酒杯子接连饮了三四杯,那热酒刚下肚,阵阵热浪温暖了身体,水气氤氤氲氲,透着湿热。
韩暝沉默,不能言语,见着楚忆灏的侧影随火光跳动,忽明忽暗,或看着窗外一眼,幽深的瞳仁有着隐忧,他知道楚忆灏在想什么,自己何尝不是在担心兮隐在这天寒地冻的深夜,是否有取暖的火盆!
楚忆灏随手添加木炭,目光犀利,双唇紧绷,执起桌上玉壶,自顾倒一满杯,又仰头一饮,反复动作来回好几遍,若是酒真的能解愁,那么他甘愿一醉不醒,韩暝担心楚忆灏若照这样的喝法,必醉无疑,手轻按住玉壶凝重道:“小心醉了。”
虽是如此说,但楚忆灏却甘之如饴,本幽深睿智的瞳仁此时因为酒发挥了作用,变得有些迷醉呆滞,然思维却仍清晰无二,缓了压抑的心绪,良久才开口道:“不动声色的将兮隐救出,唯一只有此办法,皇后既然把兮隐打入掖庭院,那也就取消了她选妃的所有资格,将名字从名册上划掉,画像销毁,本王要你去墨香馆那,向孟志浩讨取画像,取得之后交与崔公公,明日皇上钦点名册时,全权由崔公公负责,由此一来,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其放入与其他画像一起。”
“王爷是想通过舒姑娘的倾世之貌引得皇上的注意,若是皇帝一时心动,便宣召要见此人,而此人恰巧不在位列之中,那么我们便可以将其全盘托出,禀明圣上。”韩暝闻言顿时明悟,这一招果然圣明,借皇上之首
楚忆灏轻轻点头:“不过不是由我们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而是借他人之嘴与手。”
“他人,那谁会最合适。。。”韩暝也为自己倒了酒喝下肚。
“借他人的手当然是崔公公,至于借他人之嘴,兮隐的妹妹灿乐不二的人选。”
“该怎么做,想必你已心中有数。”楚忆灏再次饮完一杯酒后,站了起来,背对着韩暝,韩暝表情凝重的道:“我知道怎么做了。”说完便离去。
楚忆灏冷冷的盯着他背影消失于黑际,困意袭来,捻灭了红烛,便褪去粗厚衣裳,随即躺倒在床上,酒意侵袭着大脑,不想闭上眼,望着空荡荡的四周,窗外风簌簌吹过,雨声漫漫,清晰入耳,一片凉意,纱纬舞扬,迷蒙诱人,渐渐倦意袭来,也沉沉睡去。
韩暝一身黑衣,步伐矫健如飞,冒着大雨,来至墨香馆,透着薄明的窗纱,见孟志浩伏在案桌上呼呼大睡,推门而入,案桌上一倾世美人图赫然刺痛了韩暝的双眼,刻画的如此巧夺天工,栩栩如生,仿佛真人一般,心中暗自感叹,想不到这孟志浩的画技竟如此出神入化,其实韩暝不明白,孟志浩画的不是画,而是心,对我天地可鉴的心。
暗自叹息之后,点了孟志浩的睡穴,将其抬到床上,并用锦被盖好,以免着凉。
最后又细细深深的审视着美人图,眉目朗朗,灿烂眼目灼热可见,看着它,我真的就站在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