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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深谷怪人

有了钟离涧的加盟夏孤村彻底放心了,儿子卧鱼儿颇为聪明,已经掌握了行功的法门,用不着每日监督了。自己可以继续寻幽探秘,享受常人无法企及的快乐。本来是夫妻俩一道动身的,没走出多远白雁影就感觉到身子不适,送回寒雨楼找两位名医看过,没什么大碍,休养一阵就会复原。夏孤村孤身上路,尽情享受山水之乐。鬼医淳于期饱读医书,详细介绍过古书记载的各地所产入药奇珍,夏孤村牢记在心,找到一种或许就能挽救几条性命。一路南下,没走出多远就在一个幽深的池塘里发现一大群甲鱼,大的足有二三百斤,小的只有两寸长,总数超过五百。淳于期指点过,小甲鱼群里有时候会有一种灵物混迹其中,只有两寸长短,从上面看与普通甲鱼一般无二,翻过来却不同,腹部呈现鲜艳的紫红色。这种灵物十分厉害,被医家称为化骨丹,被它咬上一口血肉就会很快化掉,是制作去腐生肌药品最好的原料。夏孤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仔细寻找,果然找到一只,心中大喜,仔细收进皮囊,被咬上一口可不得了。刚出门就有收获,接下来想必也错不了。兴致勃勃赶路,几天后进入了天柱山,上次出门并没有完全转到,这一次先把上次漏掉的补上。上次在大山深处发现一个溶洞,里面有一个池塘,照情形看应该有生灵存在却没找到,这一回倒要仔细看看。很快找到溶洞,因为已经来过,没有任何犹豫,快步进内。溶洞十分深邃,夏孤村却没有一毫惧意,本身武功修为摆在那里,又有各方面的经验,没什么好怕的。来到池边,池水有些温热,夏孤村推断,水里的生灵应该属于颜色鲜艳的那一种,换好水靠小心下水,一定要弄个明白。

池水并不很深,四壁却有大大小小的洞穴,不知藏着什么。夏孤村仔细寻找,凭借多年的经验,自己能感觉到水里有生命的气息。转了两圈没有任何发现,只好出水休息。山洞里无所谓日夜,夏孤村缓过神来仔细琢磨,所有生灵都需要吃喝,既然水里如此洁净,很可能隐藏在水里的生灵能够出水捕食,或许这个时候出去了。盲目乱找自然没有希望,在水边等候是唯一的办法。打定主意之后夏孤村取出干粮充饥,然后盘膝打坐,一旦进入状态以后可以感知身边的任何风吹草动。不知过了多久,夏孤村心头一跳,立刻睁开了双眼,寂静的溶洞里有了细微的声响,连忙打起精神。过了片刻,期待中的生灵终于出现了。原来是一只青蛙,个头比普通的大出十几倍,皮肤呈现出幽暗的蓝色。夏孤村大为放心,捕捉青蛙太轻松了。看准机会向前一冲,满以为手到擒来,没想到青蛙骤然跃起,快如闪电,一下子跳进水池。夏孤村颇为意外,想不到这青蛙行动如此迅捷。入水也不怕,立刻扎进水里寻找。没想到这青蛙入水之后竟然变了颜色,与池水混在一起,根本无法寻找。夏孤村颇为诧异,想不到青蛙也有会变色的,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越是这样越要将其捉住,虽然变了颜色,只要留心还是有踪迹可循的。于是耐下心来,想方设法捕捉。没想到这青蛙在水里行动更快,尝试了多次也没能成功。夏孤村开动了脑筋,青蛙都怕蛇,如果自己弄来一条蛇,青蛙就呆不住了。打定主意立刻出洞寻找,很轻松捉到一条七尺多长的草蛇,带进溶洞后直接扔到池子里。草蛇不大适应池水,掉头就跑,夏孤村自然不能让其逃走,青蛙果然被惊动了。

夏孤村取出精制的金丝网,空手是捉不住的。青蛙被蛇惊扰,慌不择路,飞快跃出水池。夏孤村看准时机洒下金丝网,终于将青蛙捉住了。仔细观察,青蛙竟然又变色了,呈现出细金丝纹,夏孤村大喜,这可是个稀罕物,欢欢喜喜离开了溶洞。没想到这次出门如此顺利,先是找到化骨丹,又捉到如此奇异的青蛙,收获着实不小。继续探索天柱山,攀上一座山峰四下观瞧,忽然有了惊人的发现,在一处断崖下似乎有人影闪动。那里明明是块绝地,怎么可能有人?好奇心一起再也忍不得,直奔断崖行去。来到断崖上方,根本没有别的道路,夏孤村并不在意,取出乌金丝,施展本身武功向下走,很顺利到了断崖底部。这里常年不见日光,十分幽暗。仔细寻找,果然发现了有人来过的踪迹,心里奇怪,到处搜寻。掀开一片藤蔓,一条山隙出现在眼前,只有两尺宽。夏孤村大喜,原来这里还藏着一条通道,进去看看。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夏孤村虽然年纪不大已经与龚超尘这样的高手比肩,当然无所畏惧。穿过狭长的通道,眼前出现一个美丽的山谷,花草茂盛,绿树环绕中竟然有一个院落。三间草房,门前是一片洁净的空地。很显然,这里有人隐居。能找到如此隐秘所在者绝不是普通人,夏孤村颇为小心,缓步靠近。眼看快到门口,山谷里忽然刮起一阵风,随之响起隆隆的怪响,震耳欲聋。夏孤村大吃一惊,连忙提气抵御,没想到声音愈来愈强,心旌摇动,简直难以自主。学武这么多年,从没想到声音也有如此强大的威力。正在关键时刻夏孤村的身边忽然传出另一种响声,高亢清亮,直入云霄,怪响立刻停了下来。夏孤村不明所以,仔细寻找,半晌才发觉,原来是自己捕捉到的青蛙在叫,想不到这青蛙的叫声竟然响亮到如此地步。

怪响停止后院子里跳出一人,只有六尺高,身材瘦削,面目普通,留着光头,看不出多大年纪。此人出门后迫不及待询问:“神蛙在哪里?”声音好似铜钟,震得夏孤村耳鼓嗡嗡作响,心下骇然,方才的怪响该不会是这个人发出来的吧?见夏孤村不回答怪人飞快转了一个圈,没有任何发现,挠着光头自语:“不对啊,时辰不对怎么跑出来了?”夏孤村缓过神来抱拳施礼:“敢问阁下就是此地主人么?”怪人没好气的回答:“你怎么跑进来的?”夏孤村解释:“无意中发现通道,这才进内一观。”怪人颇不耐烦:“快走吧,出去以后不要乱讲。”夏孤村看出此人很不寻常,出言探询:“敢问阁下隐居此地多久了?”怪人根本不理睬:“快走快走,惹恼了我想走也走不了。”夏孤村虽然有些不服气却明白事理,自己闯入人家隐居的所在已经失礼在先,因此抱拳:“告罪了,小可这就走。”转身向谷外走去。见到一股清泉,随即取出水囊,装一些泉水也算没白进来一回。没想到青蛙听到水声又大叫起来,夏孤村连忙捂住,可是声音太大,还是传遍了山谷。一阵微风吹过,怪人拦在了前面,夏孤村暗吃一惊:好快的身法。怪人伸手拦住去路,高声询问:“神蛙在你身上么?”夏孤村笑道:“我确实捉到一只青蛙,却不知是不是神蛙。”怪人大喜:“快给我。”夏孤村自然不肯,自己辛苦捉到的,岂能随手送人。怪人颇为心急,接连催促,夏孤村反问:“为什么给你?有本事自己去捉。”怪人一愣,挠头思索片刻辩解:“我住在这里,神蛙就是我的。”夏孤村摇头:“岂有此理,山川本无主,我捉到就是我的。”怪人变了脸:“你不给我就休想离开。”张口发出巨响。夏孤村这才确定,方才的巨响就是出自怪人之口,这种声音实在厉害。

本来这种巨响夏孤村是承受不起的,可是身上有青蛙,发出清亮的声音将怪响抵消大半。怪人心里有气,抬手就是一掌。夏孤村的惊雷神掌已经颇有火候,掌力十分强劲,用不着示弱。挥掌招架,因为不明对方虚实,用了七成力。两股掌力接触之下爆发出巨大的声响,夏孤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好像一座大山压过来,身躯翻滚出去,直到五丈外才稳住脚步。心中大惊,自己与龚超尘对掌也不曾逊色,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怪人颇为诧异,飘身上前询问:“惊雷神掌谁教给你的?”夏孤村颇有傲骨,轻易不肯低头,对方功力高绝不假,自己却不能任其摆布。打不过还可以跑,看准时机飞身就走,怪人自然不甘心,在前面拦着。夏孤村的身法巧夺天工,精妙异常,怪人虽然功力高绝却拦不住,几次挡在前面都被夏孤村穿越过去。恼羞成怒之下凝聚真气发出了强悍之极的一击。夏孤村已经知道对手的厉害,根本不作正面接触,借力使力从斜刺里穿出,三转两转就到了山隙中。怪人颇为心急,忽然作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竟然朝夏孤村跪了下来,大呼道:“我求求你了,把神蛙留给我吧。”夏孤村愣住了,这个怪人乃是自己有生以来所见武功最为高深之人,在江湖中身份应该很高,怎么会向自己下跪?停住脚步询问:“你就那么想得到神蛙?”怪人再也没有了傲气,解释道:“神蛙对我很重要,惊雷神掌与我也有很大关联,你还是别走吧。”夏孤村有些犹豫,对方的武功太高了,自己逃脱的机会很少,一旦留下来发生意外怎么办?转念一想,大不了一死,自己这一生已经够精彩了,死也没什么可惜的,于是爽快走了回来。

怪人还不肯起身,继续叮嘱:“说好了,你可不许再跑了。”夏孤村心里好笑,这位高人的性情实在古怪,点头答应:“我不走就是了。”怪人这才跳起来,挠头想了片刻抱拳施礼:“我叫肖北盟,隐居天柱山好多年了。外面的人碰头是这么说的吧?”夏孤村还礼:“小可夏孤村,出身北地,定居洞庭,最喜欢寻幽探秘。见面礼确实如此。”通名之后肖北盟放心许多,向小院一指:“到我家坐坐。”夏孤村点头:“叨扰了。”两人先后进入院中,肖北盟拿出两个大碗,颇为沉重,竟然是寒铁制成。碗里是散发着清香的凛冽甘泉,夏孤村喝了一口,清凉透骨,半晌才适应过来。肖北盟理清思绪发问:“你真的捉到了神蛙?能不能给我看看?”夏孤村这才取出,青蛙还在金丝网中,老老实实一动不动。肖北盟观察了半天,心里有些怀疑:“神蛙就是这个样子么?怎么我一直捉不到?”夏孤村微笑解释:“此蛙有特殊的本事,随时改变颜色与环境融为一体。”随手取出一块红绫,在红光映照下青蛙果然变成了红色,拿开之后又恢复了。肖北盟大喜:“真是神蛙,给我吧。”夏孤村询问:“这个青蛙有什么作用?”肖北盟眼珠直勾勾盯着青蛙回答:“你也听到了,我苦修大半辈子练成的狮吼功纵横天下所向无敌,上天偏偏安排了一个克星,就是这只神蛙,发出的声音刚好可以抵消狮吼功,你说对我重不重要?”夏孤村这才明白,却不能贸然将青蛙送出去,对方武功登峰造极,一旦没有了约束天知道会闯出什么祸来。心里有些奇怪,既然青蛙是狮吼功的克星,一掌打死不就结了,何必苦苦哀求?提出疑问后肖北盟解释:“我的狮吼功只练成一半,所以才那么霸道,另一半的关键就是这神蛙。”夏孤村缓缓点头,事关重大,不能急着表态。肖北盟也沉住了气,接着询问:“你的惊雷神掌到底传自何人?”夏孤村坦言:“深山古洞之中巧得一本秘籍,记载的就是惊雷神掌。”肖北盟面露喜色:“这么说你没有得到口口相传的锁龙真诀,我把真诀传给你,你把神蛙送给我怎么样?”夏孤村心里一动,这倒是一笔绝佳的买卖。

虽然很划算,夏孤村却没有贸然答应,探询道:“阁下怎么对惊雷神掌如此熟悉?”肖北盟一笑:“我跟师父学的就是惊雷神掌。”夏孤村一愣:“愿闻其详。”肖北盟解释:“我师父是个和尚,可不得了,拳掌功夫天下无敌。一辈子只收了两个徒弟,师兄学的是破山拳,我学的就是惊雷神掌。因为这两门功夫威力太大,师父严格约束我们每一代只收一个门人,收徒之前一定要仔细考核,决不能让本门绝技落到歹人手里。”夏孤村放下心来,原来对方是佛门高僧的传人,那就不会出什么错了。接着询问:“惊雷神掌为何在江湖中默默无闻?”肖北盟苦笑:“我收了一个徒弟,本指望让他扬名立万,谁想他武功大成之后竟然一心脱离尘世。没奈何我又逼着他找了一个徒弟,想不到这个徒弟比他师父还过分,说什么佛法无边,这等刚猛的武功流传后世难免伤生害命,徒增罪孽,师徒两个一道隐居去了,连个传人都没有。”夏孤村理解这种想法,缓缓点头,询问道:“既然如此阁下何不出山另寻一个传人?“肖北盟解释:“我留着光头就是为了纪念师父,当然想把功夫传下去。可惜三十几年前与人交手发下毒誓,被困在山谷中出不去。”夏孤村颇为惊奇:“什么人武功能让阁下低头?”肖北盟轻叹一声:“不是一个是五个,也怪我一时托大,被他们抓住漏洞。”经过攀谈夏孤村了解到,这个肖北盟的年纪已经很高了,看着也不过是四五十岁,内功必然深厚之极。当即表态,愿意用神蛙交换锁龙真诀。肖北盟大喜,马上讲述锁龙真诀的奥秘。夏孤村终于领悟到惊雷神掌的精义,喜不自胜。交易完成后肖北盟手舞足蹈,小心翼翼取出青蛙收好。夏孤村心里一动,自己交出青蛙就没办法抵御狮吼功了。肖北盟怕夏孤村反悔,开解道:“学会锁龙真诀以后可以封闭听觉,就不怕狮吼功了。不过你可要珍惜锁龙真诀,不能随便传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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