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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神童学棋

事情说明白以后大家对夏孤村更加敬佩,这个人起到的作用太大了。元觉道人已经成为各方瞩目的人物,越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越神秘,上到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都希望见识一下这位当代神仙。当朝天子文武全才,上马治军,下马治国,举国上下呈现一片兴盛景象。唯一的隐患就是蒙古,虽然三次御驾亲征给与三部沉重打击,可是蒙古乃是游牧民族,迁徙是家常便饭,并没有毁掉其根本。鞑靼部落首领阿鲁台桀骜不逊,积蓄一定力量之后又开始挑衅。皇帝年事已高,心里想的是在有生之年将蒙古这个大患彻底根除,因此再度起兵,准备第四次远征。群臣生怕皇帝有什么不测,纷纷苦谏,皇帝心意已决,轻车简从率队出征。卧鱼儿是一定不能落下的,早有官员到寒雨楼下书。卧鱼儿兴高采烈动身,前面三次都没什么事,夏云姑以及白雁影放心不少,只叮嘱夏西楼,一定要安排人暗中照应。夏西楼自然应允,御驾亲征乃是国家头等大事,自己还要资助一些粮草马匹车辆。皇帝除了召卧鱼儿随驾同行之外特意征询一下钟离涧的意见,怎么做才能彻底消除边患。钟离涧将回信交给卧鱼儿转呈皇帝,信中详细阐述,阿鲁台狡诈多端,不会与朝廷大军对垒,必然会像上一次那样远遁,等朝廷大军撤兵之后卷土重来。自古道攻坚为下攻心为上,蒙古内部矛盾颇多,朝廷应该充分利用这一点分化瓦解阿鲁台的力量,将其分成若干小股,边患自然就减轻了。

皇帝看到卧鱼儿精神一振,好似年轻了几岁,看到书信更是大喜,钟离涧不愧当今才俊。立即传信曲公公,调东厂骨干到军中执行特殊使命。曲公公不敢怠慢,立刻安排三十人日夜兼程赶到军前。皇帝立即召见,让这批人带上珠宝以及官诰先大军一月深入蒙古境内,游说蒙古部族首领脱离阿鲁台的控制。这种行动颇为危险,极有可能回不来。可是没有一个人退缩,曲公公恩义极重,大家都愿意以死报效。皇帝颇为满意,这些宦官确实对自己忠心耿耿。东厂的人先行出发,皇帝照例举行隆重的阅兵式,大军浩浩荡荡向蒙古进发。路上就得到消息,阿鲁台果然不敢与朝廷对垒,一路北逃,速度却不很快,与汉军行进速度保持一致。皇帝深深了解到阿鲁台的狡猾,这个人反复无常,忘恩负义,乃是个彻头彻尾的奸狡小人。大军一路向前,阿鲁台就在百里之外不紧不慢,朝廷加快速度他也快马加鞭,小股的突击又起不到作用,皇帝颇为无奈,照此发展下去这次出征不会有任何结果。眼看一月过去,大军已经深入蒙古,可是却未曾与阿鲁台交锋一次。没仗可打卧鱼儿颇为无聊,没事就与将士们赛马取乐。正在一筹莫展之时东厂的人传来喜讯,阿鲁台身边大将阿失帖木儿愿意归附朝廷,率领部下五万余众倒戈。皇帝大喜,没想到这一步棋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巨大收获。还有一个更大的喜讯,鞑靼先王本雅失里的后人王子也先土干不满阿鲁台大权独揽,派人与东厂之人接洽。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皇帝立刻开金口许诺,如果也先王子来降立刻册封为王。

经过一番往来,阿失帖木儿与也先王子先后率众来降,两股兵马将近十五万,皇帝大喜,当即册封也先王子为忠勇王并赐名金忠,阿失帖木儿的部众原本就感念先王本雅失里的恩德,就在忠勇王麾下效力。阿鲁台得知此事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只好一路北逃。汉军追不上,皇帝随即下令班师。这次御驾亲征虽然没有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取得的战果却十分可观。皇帝重奖东厂,曲公公调教有方,功不可没。还要感谢钟离涧的策略,这个人不大可能做官,皇帝特意让人将皇室珍藏的五部古书,四幅古画送到寒雨楼以筹大功。未曾交锋而取得如此战果,将士们喜笑颜开,只有卧鱼儿闷闷不乐,原以为可以杀一个过瘾,结果白跑了一趟。皇帝十分喜欢卧鱼儿,看出他不高兴,将自己最为心爱的一副珍贵的象棋赏赐给他。卧鱼儿总算开心一些,皇帝年事已高,时常需要休息,卧鱼儿就到处找人下棋,虽然棋路不很高明却没有谁敢赢他,这个小祖宗太厉害,随便一下子骨头就散架了。因此卧鱼儿在楚河汉界上百战百胜,竟然赢得一个棋王的美称。皇帝为了让其开心亲笔题写条幅,卧鱼儿洋洋得意,比打了胜仗还要开心。大军班师后皇帝直接回京调养,卧鱼儿带着象棋回到洞庭湖,到处炫耀一番,御笔亲封的棋王自然没人敢惹,赢了他就是对皇帝的御笔不敬。卧鱼儿一路赢下来,自然要在家人面前吹嘘,没想到先被桂影泼了一盆冷水。姐弟俩对弈,卧鱼儿连战连败,没有还手之力,百思不得其解。桂影与卧鱼儿颇有感情,当时点破,卧鱼儿的棋力很一般,别人都是看在皇帝的面上不敢赢棋。卧鱼儿如梦方醒,下棋的心一下子凉下来。

除了夏孤村以外,卧鱼儿最听桂影的话,夏云姑与白雁影宠爱有加,卧鱼儿反倒不把两人的话当回事。桂影认为做人要脚踏实地,既然得到了棋王的称号就要努力,争取做一个名副其实的棋王,这样才能赢得大家的尊重。卧鱼儿深以为然,立刻放弃了玩耍的念头向钟离涧学习棋路。钟离涧手里本有一些棋谱,指点起来十分轻松,卧鱼儿有了新的目标,整日里在棋盘上摆弄棋子。如此一来大家都放心了,夏孤村离开之后没有人能约束卧鱼儿,一旦闹将起来无法收场。如今卧鱼儿一门心思学棋,大家都可以省心了。夏西楼正在为弟弟妹妹经营百里世家,从前的紫燕山庄已经大变样了,内外整饬一新,亭台楼阁颇为齐整,奔走之人个个精干。轩辕世家重入江湖已经是必然,夏西楼十分关注,两个世家积怨太深,很容易爆发冲突。夏孤村并没有将以往的纠葛告知百里兄妹,不应该给后辈背上仇恨的枷锁。轩辕世家就不好说了,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要做好防范才行。目前看来轩辕世家每个人都不简单,斗姆宫的华馨夫人态度很难捉摸。正如燕鸿飞所说,夏西楼在夏孤村的熏陶之下性情颇为恬淡,人世间的荣华富贵都看轻了,江湖纷争也不十分在意,江湖霸主没什么吸引力,就算是皇宫里的皇帝又能如何?每日里麻烦缠身,难得有机会享受人生。如今寒雨楼有钱有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样的日子快赶上神仙了,没必要自寻烦恼。

卧鱼儿受肖北盟的影响,做事极为专心,只要确定了目标就会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短短时间棋力就得到了显著提升,将桂影远远甩在后面,与钟离涧旗鼓相当。进步如此神速让钟离涧不得不刮目相看,当即写下一封书信,让卧鱼儿到五台山莲花寺寻访一位憨大师,这位僧人痴迷于棋道大半生,技艺之高可称当世无双。卧鱼儿立刻带上皇帝给的象棋离开寒雨楼。钟离涧特意安排四个人跟在后面照应一下,避免横生枝节。平时卧鱼儿走路总是不紧不慢,看到什么有趣的就会停留两三天。这一回可不一样,没有片刻停留,跟在后面的四个人没有丝毫空隙,踏踏实实吃顿饭都成了奢望,只能在马上吃些干粮喝几口酒。很快赶到五台山,卧鱼儿看到和尚就打听莲花寺,问清楚道路之后立刻跑上山。莲花寺规模不很大,绿树环绕,青烟飘渺,显得颇为幽静。卧鱼儿到哪里都是满不在乎,迈进山门就叫嚷起来:“会下棋的和尚快出来。”寺中僧人并不多,卧鱼儿修习过狮吼功,嗓门不是一般的大,一下子把人都喊出来了。一名知客僧上前施礼:“施主到我寺有何贵干?”卧鱼儿笑道:“下棋,先生说了,这里有一个下棋最最厉害的和尚,我就是找他来的。”知客僧点头:“本寺果然有一名嗜棋的师兄。”卧鱼儿大喜:“快叫他出来跟我下棋。”知客僧解释:“憨师兄每日里寻人下棋,晚间才回本寺休息。”卧鱼儿点头:“那我在这里等他,给我找间房弄些吃的来。”知客僧苦笑:“施主,这里是寺院,不是客栈。”卧鱼儿随手从怀里拿出一个五两的金元宝:“我第一次来,不知道哪里有卖吃食的,你帮我跑一趟。”知客僧大喜,一下子将元宝接过来。

佛门固然注重清净,但僧人却未必免俗,高僧毕竟是少数。这莲花寺香火很平常,僧人们经常需要到山下化缘,否则就不够吃。卧鱼儿一下子拿出五两金子,对僧人来讲这可是一大笔钱了,万万不能推出去。马上安排了一间洁净房子,知客僧一溜小跑买吃食。卧鱼儿虽然顽皮也知道敬佛,自然是受夏云姑影响,到大殿上磕了几个头,拿起三炷香插到香炉里。按照规矩要付一些香资,卧鱼儿随手翻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对于他来讲只能算是零花。僧人大喜,这个青年虽然穿得普通出手却十分大方,自然要殷勤招待。寺中僧人都行动起来,有的取泉水煮茶,有的摘一些鲜果,卧鱼儿有吃有喝,颇为自在。黄昏时分一名矮胖的僧人迈着方步踱进门来,正是痴迷棋道的憨大师,知客僧立刻上前说明,憨大师有些奇怪,自己已经在五台山十几年了,外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棋艺到了何等地步?卧鱼儿等到了人,一下子跳出来高声询问:“你就是先生说的憨大师么?”憨大师点头:“我就是,谁让你来找我的?”卧鱼儿笑道:“就是我家先生了呗,快跟我下棋,要是输给我就刮鼻子。”憨大师已经尽兴了,回来就是休息,不想应承。可是看到卧鱼儿拿出的棋子之后立刻改变了主意,皇帝心爱的象棋当然十分珍贵,棋子全是黄玉所制,上面的字都出于翰林院,龙飞凤舞,笔意高古。拿到手里温润清凉,乃是价值不菲的宝物。憨大师颇为惊诧:“天下竟然有如此珍贵的一副象棋。”卧鱼儿颇为得意:“皇上给我的。”众僧恍然,难怪出手如此大方,原来与皇室有来往。黄色对于平民百姓乃是禁忌,绝不能用,就算当朝宰辅也不敢用这样一副象棋。

憨大师被精制的象棋勾起了兴致,草草吃了几口饭就准备对弈。寺中主持叮嘱,这个年轻人出自豪富之家,身家亿万,无论如何要留在寺里,只要过得开心,随便拿出点钱就够寺院支撑一阵的。第一日就拿出了五两金子,一百两银票,用不了十天半月就能整修殿堂,重绘金身了。憨大师自然答应,自己来到寺里这么久什么忙也没帮上,总算有机会了。晚饭过后憨大师与卧鱼儿坐到了一起,卧鱼儿将装棋子的盒子打开,就是一个棋盘,乃是两块完整的翠玉,摆上黄玉棋子格外的醒目。憨大师连连喝彩,也只有皇家具备这个能力,用如此珍贵的宝玉制作棋盘棋子。卧鱼儿年轻好胜,很快走出了第一步,憨大师随手应对,颇为从容。卧鱼儿在钟离涧跟前学到了不少招数,一旦使出来攻势十分凌厉。憨大师点头赞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手段,难得。”卧鱼儿感受到憨大师棋路的变化,嘻嘻笑道:“先生果然没说错,胖和尚的棋比先生还高。”憨大师询问:“你说的先生姓甚名谁?”卧鱼儿摇头:“先生就是先生。”其实钟离涧写了一封信,卧鱼儿虽然装在怀里转眼就给忘了,憨大师也就不再多问。一局终了卧鱼儿输得很惨,憨大师提议让一马,卧鱼儿欣然答应,结果还是输了,不由得咂舌道:“乖乖,胖和尚这么厉害。”憨大师让掉一马一炮卧鱼儿才能与之杀个两平,心里颇为兴奋,将憨大师的招数牢牢记住。憨大师并不藏私,将棋路变化详细讲述出来。

经过首次较量,卧鱼儿十分赞赏憨大师的手段,立刻提出了要求:“明天你不要出去了,留在这里教我下棋。”憨大师有些为难,自己有不少棋友,已经约好了。寺中主持立即提议,让其他僧侣通知一声,憨大师只好点头。卧鱼儿大喜,憨大师年事已高,不及卧鱼儿精力充沛,难以奉陪,于是拿出自己珍藏的一本古谱,上面都是一些残局,卧鱼儿就照着棋谱摆弄起来,乐在其中。主持让僧人想方设法寻觅一些可口鲜果,弄些酸甜的果露,又到山下镇店买一些糕点。寺里不能喝酒吃肉,只能用这些款待。卧鱼儿喜凉不喜热,主持让人将果品以及果露在山泉之中浸泡,凉透了再拿出来,卧鱼儿吃得自在,过得开心,将自己身上的钱财都给了寺里,足有三千多两。主持颇为欢喜,让人约好了匠人准备整修庙宇。卧鱼儿从来不在乎钱,花完了也不怕,跑到寺门外大叫起来:“我身上没钱了。”僧人们还在纳闷,话音未落远处飞过来一个包袱,卧鱼儿随手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金叶子和三十张一百两的银票,总价值五千两。卧鱼儿胡乱揣进怀中,僧人们面面相觑,这个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卧鱼儿继续研究棋局,向憨大师学习各种棋路变化,主持心花怒放,立刻改变了主意,原打算粉刷修葺庙宇,如今可以进行一些扩建了。憨大师虽然嗜棋,毕竟是佛门中人,不能平白受人恩惠,卧鱼儿拿出了这么多钱,应该有所报答,所以尽心指点,卧鱼儿的棋艺得到了显著提高,开心自不必说。这一日与憨大师对弈,十局中竟然胜了七局,憨大师当即表示,卧鱼儿棋艺已经超越自己,可以离开了。卧鱼儿还有些舍不得,又留了三日,除了将身上钱财全部留下之外还多给了两千两,临行之时全寺僧众列队送行,叮嘱卧鱼儿有空常来。憨大师将自己最为宝贵的棋谱拿出来,卧鱼儿回赠了一串翡翠念珠,欢欢喜喜离开了莲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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