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刚才司马懿,不是救不到神策,而是,
没有救。
刚才,司马懿右手抢出之时,神策已经在他的掌中了,他只要五指一拢,就能在神策掉到火里之前抓住他。
但他没有抓。
他五指刚要并拢,忽地好像是犹豫了一下,继而马上果断的松开了,
任由神策掉入了火中。
这一幕很快,除了玉正平,没有人注意到。
现下,玉正平还看到了,摇首而叹的司马懿,
嘴角,浮起了一丝极难被觉察的笑。
“这就是司马懿。”玉正平心中想到。
司马懿“叹息”之后,如狼般的眼睛再次望向了方天将。方天将这时正握着画戟,往门外跑着。
“想跑?”司马懿冷笑一声,将青龙玺扔给了夏侯渊,道一声:“此物将军妥善保管”。接着身形一晃,鬼魅般的挡在了方天将之前。
“你……”方天将惊诧道。
此时的众人还在盯着青龙玺,看有没有损伤。
司马懿双手骤然攻去,这一招的路子,和他刚才的招式全然不同。
一攻之下,方天将忙用画戟去挡,但这一击竟然把画戟硬生生击断了!
画戟之上,蕴着方天将的武者之力,刚才两人剧斗之时,司马懿也不能击断它,但在这一刻,画戟竟断了。
方天将大惊道:“这……这不是鬼谷的招式,这是霸……”
方天将话还没说完,司马懿的左手已然伸过,卡住了他的脖子,让他不能再说下去。
司马懿笑呵呵的低声说道:“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啦,不要说出来嘛。”
话声未落,司马懿右手已伸出,穿破了方天将的左胸。
喉咙已断,心已破,方天将霎时毙命。
他倒了下去,眼睛空空的望着上方,一切,再次结束了。
死而复生,似乎已是不可能。然而真的死而复生了,他却还只能是这个结局。
和十几年前,一样的结局。
他是一个简单的人,他纯粹,他执念。然而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上,简单的他,似乎永远只能是这种结局,永远扮演那些真正强者的上马石。
上次是曹操,这次,是司马懿。。
“一将功成万骨枯”,而他永远只能是那枯掉的万骨,成为“一将”功劳簿上的荣耀。
历史是一道长河,很多人都是过客。
而他,只是那些过客的,
看客。
方天将死了。
司马懿看着死去的他,眼中的狼顾之色慢慢消失,又转回了那种带着防备的宁静。他回身向夏侯渊说道:“夏侯将军,青龙玺无碍吧?”
夏侯渊道:“青龙玺没事。只是……”夏侯渊的目光里露出难得的惆怅:“霸府神策,已经化为乌有了。”
司马懿叹难道:“是下官无能。”
夏侯渊摆了摆手:“没有的事,一切都是本将之误。我自去向令君和大哥赔罪。”
夏侯渊又叹了一声,将青龙玺小心的收入怀中,转身离去。夏侯霸、李清墨、武卫卒、玉正平,也相互搀扶着一道离开。
事情到了这里,大约就是一个句号了。一切都是荀彧的计谋。
将魂乱世之际,荀彧就下了一盘很大的棋,他先是暗中联络天山玄宗人物,接着又设计陷害玉正平,让对方更加相信。一切布置完毕之后 ,天山玄宗的主要人物和乱世将魂都到了幽冥洞夺玺,最终被赶来的夏侯渊司马懿武卫卒等人全歼之。
幻天尊的这次计划,似乎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会功败垂成。
不为其他,只因为,他遇到的,是荀彧。
然而,在下这一盘棋的,似乎不只荀彧一个。
玉正平和夏侯渊都受了重伤,需要调理,于是众人都在宛城休息了半月,养好了伤再去许都向荀彧复命。
众人养伤之际,宛城郊外的一处森林之内。
林内,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
现下是夜间,月光也不甚明亮,但依稀可以看到其中一人,
是司马懿。
另外一人站在他的对面,身穿着道袍,依服色判断,竟是天山玄宗之人。
只听那人笑道:“司马仲达,你的谋略,果然高明。这次,可谓是天衣无缝了吧。”
司马懿冷笑了一声,不语。
那人又道:“任谁也不会想到,夏侯渊他们赶去时,遇到的那些伏兵,就是你布下的。”
司马懿似笑非笑的回道:“那也得亏你功夫足够才成。”
那人道:“哪里哪里,说到底还你是的布置太绝了,竟然让精于用兵的夏侯渊,都以为有许多埋伏。这一耽搁,他们果然就受了重伤。”
司马懿正在借着月光研究树上的一个鸟窝。
那人又道:“该受伤的都受伤了,该烧了的也烧了,鬼谷三圣,一人去了刘备那里,一人虽还未下山,但估计是要去江东的。北方的强人,可就只有你一个了。”
那人顿了一顿,续道:“你又暗中修习了一些霸府七军的招式,虽是不完全,但现下神策一烧,除了姓曹的之外,就只有你一个人会了。时机一到,你一出手,这天下,就是你的了。”
司马懿依旧盯着鸟窝,说道:“是啊,除他之外,只我一个人会了。”
那人笑道:“正是正是。到时,可别忘了咱们的协议。你取天下,我,可是要成为天山玄宗的掌门啊。”
司马懿继续出着神,说道:“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好像多一些。”
那人正笑容满面之间,听了这话,突然一怔,道:“你说什么?”
司马懿的目光转了回来,看着那人道:“有一句话你听过没有?”
那人道:“什么?”
司马懿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笑呵呵道:“但是,我绝对不会相信信这种鬼话的。”
接着,他的目光一沉:“不过呢,我不信归不信,我会做。”
那人惊退了一步:“你,你要杀灭口?咱们早就说好的,你,你要背信弃义?”
司马懿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背信弃义?不不不,没有的事。信义那是君子的事,我哪里讲什么信义了?谈不上弃,谈不上弃,兄台,你言重啦。”
说这话时,那人看到,司马懿的眼睛里,
分明的化作了那种狼顾之色。
那人惊惧之下,忙念念有辞,本就有些可怖的密林之中,霎时阴风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