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到得皇宫,叶焱也不好不去向蓝妃娘娘请安。
三人游完湖已近黄昏,拜别君皓云和容予后,叶焱携小芯去了沁蓝殿。
到得沁蓝殿,蓝妃正在作画,见叶焱进来,娴静淡雅的面上闪过一丝惊讶。
“焱儿?”蓝妃放下笔,莲步轻移,向叶焱走去。
“儿臣见过母妃。”
叶焱走至蓝妃面前,面带微笑盈盈一拜。
蓝妃托着叶焱的手,眸含秋水,笑靥如花。
“起吧!焱儿,你来得正好,母妃刚完成了一副画,正想找人品鉴品鉴。”
说着拉着叶焱的手走向书案前。
叶焱细细欣赏,道出自己的见解,蓝妃听后也说了些看法,聊着聊着,两人竟也聊开了。
看蓝妃总是一副淡和雅静之态,叶焱本以为她是属于那种典型的相夫教子类型的女子,却没想到蓝妃聊到兴致处不仅字字珠玑,而且见解独特,有时竟连自己都不由折服。
只是两人聊着聊着不知怎的就聊到了君逸风,蓝妃素来雅和的面色瞬间被愧疚所取代,带着一抹痛意看着叶焱。
“焱儿,母妃知道逸儿对不起你,逸儿的行为深深伤害了你,但这事……你不要怪逸儿,要怪就怪母妃吧!”
叶焱一怔,没料到蓝妃会突然这么说,再者,且不说两人的婆媳辈分,就算君逸风真的错了,以古代的尊卑观念、以蓝妃的身份也无需向她道歉,见蓝妃如此叶焱还是有点动容的,便道:
“母妃,您这说的哪儿话,这事怎么能怪您呢?要怪也只能怪焱儿……没这个福分。”
蓝妃见叶焱这副模样更是心痛,她俨然把叶焱拧着眉纠结该用什么词才得体看成了她极度痛苦的表现,握着叶焱的手道:
“焱儿,你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母妃更是无颜面对你……”
叶焱再三表示自己没事,蓝妃看着如此的叶焱却更是愧疚,这场辩论也终在剪不断理还乱中不得不结束……
蓝妃留叶焱在沁蓝殿共进晚餐,餐后不多久,叶焱便拜别了蓝妃娘娘。
此时夜幕已降临,叶焱立于浅浅的碧水潭边,背影孤寂而辽远,只见一轮弯弯月牙倒影其间,然微风轻拂,搅碎了一弯月牙,搅乱了一颗本欲平静的心。
叶焱转身,摇摇头甩去那些过于沉重的问题,静静地走在前方,不再停留,小芯紧随其后。
才刚转弯欲走向主道,便见从另一小道正走向主道的叶慕非,叶焱眼眸闪过异样,手指微微收紧,两人相隔不过几丈远。
叶慕非也自是看到了叶焱,眼里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走进叶焱。
“焱儿。”
“哥……”
看着叶慕非,叶焱那半个‘哥’字却卡在了喉间,低头垂眸。
见叶焱如此,叶慕非眼里露出一抹痛苦之色,却又在下一秒被黑夜所吞噬。
半响,两人都再无话,只静静地走着,沉沉夜幕下,氛围压抑地可怕。
淡淡的月光洒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这是大婚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叶焱瞥了眼身侧的叶慕非,她知道,他一直以来对她都怀有愧疚,即使婚礼那天自己已说了不怪他。
“最近很忙吗?”
实在不习惯这样的叶慕非,也受不了如此诡异的气氛,叶焱清了清嗓子,轻道。
说完,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什么话不好说,偏偏选了个这么烂的开场白。
叶慕非双手紧握,收回一直注视于前方的目光,看向叶焱。
“还好,你呢?最近过得好吗?”
这下轮到叶慕非后悔了,明知道逸王十几天都没回王府一直留宿月落沉,这对刚大婚的她来说是多么大的耻辱与愤恨,可他竟然问她过得好吗?
“很好啊!就是有点无聊。”
叶焱顿了顿,清浅一笑。
黑夜中,她并没有注意到叶慕非脸上深深的自责与愧疚。
其实对她而言,真的是还不错,比预期的好太多了,至少她不用每天板着个脸应付君逸风,更重要的是不用每天想方设法的避过所谓的夫妻生活。
可是,对叶慕非而言,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她的笑容,深深刺痛了叶慕非的双眸,看着前方一片漆黑,叶慕非脸上的神色更是暗了三分,他认定了叶焱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才假装没事,否则,哪个新娘面对新郎日日夜宿妓院还能说“很好”?
见叶慕非没反应,叶焱侧身看向他,待看到叶慕非的神情,不禁蹙起了眉。她知道哥哥又在想什么了,银光闪过双眸,决定好好“教导教导”这个哥哥,自从圣旨下达后,见到她就非得这副表情吗?
叶焱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惊得正在自责的叶慕非立马侧头,叶焱声音清冽干脆,眼眸澄澈明净。
“哎!叶慕非,你就真觉得那么对不起我吗?非要摆着这么张苦瓜脸来刺激我,好让我看到你这么愧疚,也心怀愧疚是不是?你是不是存心不让我好过啊?”
“我没……”
叶慕非拧着眉抬眸正想说没有,却见叶焱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不知怎的,叶慕非说不下去了,脸上浮现一丝微红,渐渐的连耳根也红了起来,面上尽是尴尬之色。
他这个妹妹,连安慰人都非要用这种方式吗?
“呵呵……”
叶焱终于笑出了声,这还是爷爷口中的那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叶慕非吗?怎么感觉他老在自己面前掉链子啊?爷爷讲的事迹中精明淡漠的叶慕非跟眼前这位真的是同一人吗?
“咳咳……”
看着叶慕非又黑了的脸色,叶焱也感觉自己笑得这么光明正大实在是不太厚道,敛去笑容,郑重其事道:
“你愿不愿意当我哥哥?”
叶慕非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叶焱,他很想,他多么希望眼前的人永远都是他妹妹,可是作为哥哥,他带给她的不是快乐,而是无尽的痛苦,这样的他还有资格做她的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