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很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因此一直都很信奉自己的感觉。然而最近我的这种感觉失灵了,这让一直以来都凭借着感觉生活的我感到无比恐慌。可程锦觉得我是在小题大做,因为她认为我根本不是女人所以压根儿不会有第六感。我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极有道理,遂不复纠结。可实践证明,或许男人也有第六感。
说实话我今早出院的时候就右眼皮直跳,忧心是否会遇见什么人。果不其然,那个我躲了一个月之久的姓席的娃娃,他终于成功地,幽怨地,并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怔怔地看着站在我眼前的人,等反应过来确实是他时,拔腿就往反方向跑。
“林奎光!”他追上来跟在我的身侧,“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了,我不介意的,真的。我知道你找到了你的亲爸,没关系的,就算你要过去和他住我也不会不要你的。”
我哈哈笑了两声:“你看你这话说的,我没有让你要我啊,事实上是我不要你了。”
“不可能!你乱讲,我知道你喜欢我!”
我又哈哈笑了两声:“天地良心!我讲得比珍珠还真!”
身后的脚步声渐轻了下去。
我怅然地停下步子,背对着他:“其实是这样的,我觉得吧,咱俩不合适。你看,我这没钱没脸没智商的,搁您这儿多浪费您老的青春呀,不如你再四处打点打点?以你这条件女人还不一打接着一打来啊。”
我顿了顿,没听见那边有回应,于是接着说:“那么今天我们就先聊到这?你知道的,我这着急回家呢,您老拦在我后面我不好走啊。”
我又等了一会,确定那边不会有再有反应了,不由地苦笑了一声,转身准备往回走。
谁想我一回身正对了上他沉郁的瞳眸,一时愣在了原地。
就在我愣住的当儿,他忽然急步冲到我面前,一把抱住了我,并把头埋在了我的颈间。
我一愣,下意识地想去回抱他,可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忽然感觉到肩头濡湿了一片。我瞬间顿时停住了动作。
半晌,他收紧手臂,声音里带些哭腔:“你别这样,我难受。”
我喉头一痒,也跟着哭了出来。
我和席皓分外煽情地拥抱着哭了将近五分钟。最后我抽抽搭搭地从他怀里出来,听着他同样抽搭着的呼吸声,一下子就心软了。我说:“你真不想和我分开?”
“不想!”
“不管我变成什么样?”
那边沉默了一下,说:“你不会变的。”
我垂下眼帘,伸手撩开了遮在我右脸上的刘海:“如果变成这样呢?”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抛弃了乳娃娃喝起了李子园,于是我的身材也从曲线型长到了直筒型。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我失去了我人生中第一个交往对象,俗称初恋。
我的初恋其实长得并不怎么样,比上显然是不足的,比下却有些艰难。虽然这被程锦说成是刻意丑化,因为她不止一次向我赞美我那男朋友的美貌,并真心认为他只需戴顶假发就可以出演林黛玉。这大概也可以表明我和程锦截然不同的审美观。
在我看来,一个男人长得漂亮那并不是罪,可要是这个男人长得比我还漂亮,那就是罪大恶极了。而“林黛玉”显然是一切罪恶的根源,因此他并不适合拿来当男朋友。只是这个不适合拿来当男朋友的男朋友,他竟然嫌弃我的身材,并以“我不想我的女朋友脸上除了肉什么都没有”这样的理由拒绝了我,以致让我情不自禁地对他动用了武力,导致我在全校范围内被通告批评。
此后,我发奋地从李子园变回了乳娃娃,只是再也没有交过男朋友。倒不是说对爱失去信心,只是我在等待一个永不会嫌弃我的人。
我以为这个人会是席皓的。
只是我以为,真的只是我的以为。
看着席皓哑然的表情,我终又笑起来:“你看,男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
“阿光……”
我微颤着放下头发遮住脸:“刚才我们聊到哪来着?哦,说到我要回家了。麻烦你让路!”
这一次席皓没有拦我。他的身形隐在昏黄的暮色里,柔和而又扎眼。
临走时他对我说:“恭喜你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同喜,同喜。”我笑应着,闭上了眼。庞大的辛酸和无奈扑面而来,呛得我泪流满面,“同喜,同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