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样在黑夜里听海浪扑打岩石的声音。
一击一击,像一种不停息的力量。
我坐在她旁边,海风迎面吹过来,我们的头发都向后飘。人很少,安暮一直不说话,我甚至感觉到有点害怕。
坐了一会,她终于开始说话。
你在谈恋爱吗?她说。
我有点不敢相信她问这个,
不知道算不算,我回答她。
你觉得我谈恋爱过吗?她背对着我说。
我单侧看着她的后背,感觉她的任何姿势都很好看。这样条件的人问如此的问题,貌似一种冷笑话,而记忆里,安暮从没说过与恋爱有关的事,仿佛她活着就是为了一种不屈和追寻。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我不靠谱的问题,我以为她会给我说和刘姐相关的事情。
我不说话,等着她继续不靠谱。
她转过头,和我看同一个方向,事实上我们的眼前都是一片漆黑,唯有波浪的浪推声让感觉到前面是海。而我们的背后,有一排排的灯光。我们总是这样背对这样的黑暗。
我爱过一个男人,安暮看着黑暗处说。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又仿佛突然要静止般,是,我很期望接下来的内容。
她却又不说话了,我刚想说,发现她在找东西,她翻了一会口袋,拿出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
你抽烟,我惊骇地看着她。我实在想像不出安暮也。。。。。
她点燃了烟说。其实,很久以前便抽了,只是不经常,烟是一种讨厌的东西,父亲却一直抽。我讨厌这种难闻的味道,所以很少抽烟,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我叙不清这一刻内心里是何种感觉,这种意象本是美好,而在这一刻里我发现很多感觉都是不知所措地到来,也或许,这仅仅是安暮所致,这个不多言的女子,总能给人一种华丽的唐突。
安暮缓缓地把那些说完,故事飘下来再飘到我的身上,我们总是这样,不经意让别人的故事变成自己的一部分,任由它们在我们内心里生长,成为我们最清晰记忆的一部分。
你就这么走了?我问。
恩,我们不可能再见面了。说完,安暮扔掉了剩下的烟。
“我们不可能再见面了”
我只是一个纯粹的倾听者,以至于一直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涵义,我从不曾知道安暮背负的那么多,直至很久以后所有的事情全都坦露开来,我才深懂这一句话里包含了如何的隐忍,我甚至开始痛恨自己的迟钝,或许,只要我警惕一些,就能阻止那一日的悲剧。
我们深夜才回去,在成都,这是第一个在外面游荡的深夜,风开始肆意,我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安暮,她坚决让我穿上,我们并排走着,整个夜晚,我眼前都只有她单薄的身体和精致的侧脸。
成都的虹霓灯光在深夜里辉映成无数的萤火虫,它们不会飞,却异常光亮。
后来练习的都是小型的演出,我已经习惯那样的生活,昔日的新鲜已成了一种途旧。
那日,刘姐突然叫了安暮过去,整整一个早上,安暮都没有回训练场。我开始担心,刘姐和安暮之间的事情一直如此隐秘平静,若真正发生什么,必非同小可。
中午,安暮没有回来。
我感觉可能事情要弄大了,我特意去了一趟刘姐的办公室,里面居然没人。
晚上,安暮还是没有出现,不知去向的还有刘姐,模特们在训练场里窃窃私语,刘姐是从来没有迟到过的,更别说不来训练场。
我觉得很慌,却又不知所措。
安暮和刘姐都是倔强的人,若真要坦露开感情。那只能两败俱伤。
我躺在床上一直辗转睡不着,我给王臣发信息,试着缓解情绪。
凌晨两点,安暮回来了。
我听到声音响,警惕性地睁开眼睛,却看到安暮。她脸色很憔悴,她进出卫生间洗漱,我起身,她抬头便看见了我。
你去哪了,我问。
她靠过来,忽然抱住我。
七月,都别问好麽?
我被她突然的动作缓和不过来。
我愣了一会,说,好。
我们各自睡觉,我不知道她是否睡着了。可我却怎么也睡不着。我想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我转来转去觉得十分难熬,这是一个颇为漫长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