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里,王臣一直追问那些稿纸的相关,这一刻他躺在病床上悠闲地翻着一本杂志,上面是一些80后知名作家的签名。而他的右腿上,裹着厚厚的白纱布。
我坐在左边的椅子上,右边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中年人。
我一动也不动地定在那里,我预想不到所有的事情,从A到王臣,我感觉生活不是一般的出乎人意料,就比如,现在病床上躺着的被我归纳为无赖的家伙竟然是《浮光》的作者,就比如,我旁边的大叔竟然是一编辑。
从王臣的神情丝毫看不出是数小时前掉下楼的人,我说不清是他幸运还是我幸运。若不是掉在高度差仅一层楼高的亭子顶上,估计他不歇我都被吓歇了。我细细端详着王臣,这家伙还是拽拽的样子,我试图努力从他身上看出一点作家的气质来,《浮光》是一本不错的书,我一直坚持看就是因为作者清淡的性情,而这一场闹剧后,我真正接触书的作者,尚发现文字与现实中的差距,抑或文字仅仅是一个人内心对生活和世界的反映,而真正的现实生活,我们谁也无法如字中的坦然,我想起曾经喜欢过的一个作家的一句话“当你真正爱一样东西的时候才发觉言语的无力,文字与思想永远有隔膜”,我自小喜欢这个作家,从他仍没有出道到现在人人皆知,从我懵懂的初一到现在大学退学,整整七年,这七年来,我只能在以个遥远的一角偶尔探知他的消息。而于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懂,有些东西是无力的,但也是卑微幸福的,他的出现,让我深爱一个传奇七年并一直延续。或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我,但我心里很坦然,每每深夜,想到他我会沉静,时光记得,有一个女子,曾热烈执着。
王臣的状况很好,右腿摔得不重,医生说休息几天就会恢复。我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大叔编辑更是松了不少,他看了看王臣说,以后小心点,我先回去了,你电话要时刻通着,话末,又留下一句,尽量快点弄好《流年》。说完便和我们道别。
他走后王臣贼贼地对着门口笑,哇塞,看来又可以拖稿了。
我很佩服他神情的神速转变,本来我想像所有读者面对一个作家那样悸怯怯地问一些问题,但是我发现我不能,我看着他那样子就悸怯不起来。
我说,哎哎,你掉下去的时候我都以为你死了,为了一张纸就埋葬这般美好的青春年华真。。。。
他瞥了撇嘴,也不知道刚才谁都哭出来了,现在还敢诅咒我,还有呐,那可不是一张单纯的纸,那是我设计了一个星期的画稿。
我听他这么一说好奇心马上被激发,我从包包里拿出那叠稿件,我细细看那张画稿,是一些模糊不清的痕迹。
他解释说,这是《流年》的封面。
我掩饰不住的惊奇。
我回去时已接近9点多,路上接了老五的电话,这是训练期间他给我打的第一个电话,他在电话里细细安排明天般行李到公司的行程,因为今天培训时老姐已交代过,他也不多说。
他说,小七啊,你和小A都是感性行动的小孩儿,不管遇到什么都要学会一个人适应和处理。后来他问我A是否回到上海,我有点惊讶,我说,A她一直在成都啊,她说她暂时不想回去。
聊了一会,老五又忙了,他匆匆挂了电话。
我回到住处时已将近十点,在卫生间里洗澡时我突然想起家人,这种感觉刚开始只是一个念头,但渐渐变得很强烈,我顾不了那么多,也不管有没穿衣服,找出手机直接拨了熟悉的号码。
是妈接的电话。
我没敢告诉她自己退学的事,只对她说我一切尚好。我问,家里没什么吧,她说,没有,都很好,你在外面自己小心点,需要什么给家里说。
这些都是一些很形式的对话,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连形式都觉得无比的自然,我忽然懂得了一些道理,有时候人长久以一种形式存活并非他本人不厌倦,而是那根本就理所当然的,有些习惯我们很无奈却必须遵循,而现在我和家人的对话即便只是形式也是发自内心的问候。有时我们心底积蓄的一些感情过于强烈就会不知如何去表达。到最后只能用最原始最平凡的方式来释放。
挂了电话,我匆匆洗澡。
那一晚,我迟迟不愿睡去,姿势难看地趴在床上,给A和何曼发信息。
我无比想念她们。
王臣和我年龄相差不远,他是88年的,而我是90年,和他的邂逅让我对这旅途的行走深思了一番。一个大我两岁的少年,出了一本书,而第二本也在策划中,我以前也写文,但都是零零散散的到处发表,现在连样板稿也找不着,出书一直是我年少时的梦,我之所以强调那是年少的梦,就是觉得那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我写过不少长篇过稿件,可从来都是写到一半就搁着,最后甚至忘记存放在哪了。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多做一些事情,为何我一直认为做不了的事情他做到了。我是明了的,这几年是人生转折的重要年华,自退学时我就清晰自己为何放弃这四年最美好的读书年华,很多人都说大学是用来乐着过的,以前我在学校宿舍住过几周,同居的女孩子除了上两节零散的课程一天到晚就是睡觉,那时候我出去打工,晚上回来时她们全都睡着了。没有课程她们就整天躺在床上或是上网玩游戏偷菜。我惗思着自己的人生,心想即便混了这几年又如何,能得到些什么,我决定做一些自己一直没能完成的遗憾,如今遇上王臣,我又思濯起这些对人生的定位。我细细考虑一番,决定重新策划一小说,我要给这段年华一个交代。
经过昨晚的一翻调整,我感觉又回到了刚来成都的状态,只是身边少了A,这些年来,我已习惯了独立行走,得知A在家里很好,我便也放下心来策划自己的下一步。训练结束我便跟随刘姐回到公司,住的地方很好,至少在我眼里不错,我搬回来的时候老五来看过我,他还是如当初般爽朗,只是没有曾经 qq里的闲逸,在qq聊天里我比较轻松,什么都敢扯,而现实里真正接触,一切便紶紧得多,加之他是公司的总监,内心里总对他有一层地位的隔膜,网络真是一个幻想式的世界,它屏蔽了所有人外在世界,人可以在其中发泄自己的感情。而真正见面,尚发觉那些惦想不足以抵达一个简单的行动。
这几近是我这些年最为心安的日子,这一份心安是源于一种充实,一种对事物的动容,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不亏欠任何人,有一份刚起步却也算稳定的工作,知道明天该做的事。我自认为这就称之为心安。这样的状态,抬头低头,一切那么静默善美。
A的状态恢复得不错,她在电话里开心地和我说她最近的事情,她说她最近打算重新学音乐,因为以前学了两年有一些基础。家里人也很是支持。她说她出来做模特的事家里人也已知道,不过并无责骂,这些年当渐渐成长过来,父母很是变得缄默,大多数事情都看儿女的主见,曾经高大的形象在岁月里沉寂成一种沧桑。A说,她眼睛的事情并没有告诉父母,她尽量避开一些辨别颜色的专业和行业去学习了解。模特永远是一个梦,即使无法实现也不再对这些耿耿于怀了,她说,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我很为A的话动容,没想到在经历了某些后,和她仍可拥有同一份对人生的执态。
工作之余,我开始看一些书,七堇年的,安妮宝贝的,看这些女子的细琐生活,感受她们的善美。我开始渐渐相信一些信念,我想,终会有一天,记忆能超越在忘却之上,我愿意致信一种力量,信与坚。能超越窘困。
A,何曼,所有我挚爱的朋友们,愿得到这个世界的温柔相待。
在工作初期,我只是参与一些演出,大多数做一些配角的工作,在训练了一星期后,我才深懂配角的重要,只有配角的配合好,才能显出主角的气势 。我渐渐习惯穿着不同的衣服演出一些歌会,一些简单的动作拼凑出艺术的动感,表现人的动美和性情。在这段日子里,我觉得自己在看事物的眼光上有了转变,我变得喜性一些简单的物件,喜爱一些朴素的色调。喜欢柔和的环境,喜吃清淡的事物。老五说,这样很好。要慢慢学会感知进入演艺界后的视觉和品识得转变,其实每一行行业都是温性的,只要细细去触感便能感受到其中的世界。
我觉得老五的教诲非常难能可贵。这年头做生意的大多都是竖着钱的旗杆去冲刺,很少有细细品味一个行业的温性的人了。
当我将这告之老五的时候,他笑得很是贼,他说,这是当然的了,我是谁啊!老五肯定得带榜样。
公司里的同事和我投缘一些的是安暮,她是一个少语聪明的女子。她有很漂亮的锁骨,绝伦的侧面轮廓。因为这一份优越,她快能提升到走秀的工作了。在平时演出时,我们总能很默契一些动作上的判断,那天在她第一次穿了狭小背心,我在她左边洗衣服,弯下腰时,我注意到她背上有六只刺青蝴蝶。我很惊讶这样的女子也会纹身,我提及那刺青蝴蝶时,她笑着说,一年纹一只,够七只就不会纹了。其实纹身会上瘾的。
我深感这个女子的不简单。
后来几次和她见面,闲聊下来竟也渐渐熟识。安暮是气质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