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衣褪去,只剩里面鸡心领的水红色中衣。赛雪的肌肤点点外露,展现出无尽的诱感。他紧皱着眉头,眼中尽是一片决绝之色,口喘着粗气,双手如钳子一样紧抓着我的中衣,薄衫如此,怎堪他的鹰爪之力。我像秋天的落叶一般剧烈地抖动着,奇怪的是,我的心情反而没有刚才那般的紧张了。正如他所说的,家破人亡的我此刻心中应该只有仇恨。我欠了他这么大的人情,今后该如何去还?现在的我,除了这副皮囊之外,简直是一无所有,若能用我的身体还了他的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努力平复着不受我控制的身体,平静地闭上了眼睛,说道:“我欠你太多,如果要了我的身体能还清你的债,那么就请你来吧!我绝不反抗。”
然而接下来的却是一片死寂,远处的风儿似乎在这一刻也停止了它的躁动。今日过后,我玉芷君将再也不完美,真真是身心俱残。这样也好,能让我日后潜心报仇了。
良久,才听他淡淡地说道:“算了吧!我又改变主意了。”
我迅即坐起身,随手接过他抛过来的外衣,慌乱地穿上。“今日若不讨债,日后恐怕你再无这个机会了!”通过这两天的相处,我有点摸准他的脾气了,他就是吃顺不吃呛。
又是片刻的沉默,他朝我讪笑了一下,转身又将那黑布罩在了脸上,悠悠说道:“别以为你很了解我!你根本猜不透我在想些什么。”说到这,他停顿了 一下,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你的一生将离不开我的操控。”
他的话如一块巨石沉重地压上了我的心房。我站起身,努力淡定地说道:“那你打算让我如何还债?”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现在照着我的话去做就可以了。”他不再看我,而是眼望着洞口的方向。
不知为何,他的这句话却给了我一点儿安慰,此刻若没有他,我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这让我深切地痛恨起自己来,尚书府博学多才、美貌聪慧的大小姐,在大难临头之际,却是这般的束手无策。他或许能成为我的老师,教我一些实用的东西。
“你要我干什么?”
“老老实实地呆在洞里,天快亮了,我要出去打探一下消息。”说完,他将随身带的包袱背在肩上。
“求你想办法问一问,我的家人被问斩了么?若是还在押的话……,我……还能不能见他们一面?”
他转过身,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只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不——可——能!”说完便大步朝洞外走去。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一想到我将一个人待在这幽暗的山洞里,我的心里升起了恐惧。
“这个你也不需要知道。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洞里,这山中可是有野狼出没的,我可不想让我的债务就随着你的死去烟消云散。”说完他掌心用力,将我一推。
我又重重地摔在地上,泪水决堤而下,再也无法控制。
我就一直趴在地上也不知哭了多久,冰冷的石地让我冻得无以复加,这才木然地站起身,走向那堆火。火已经快燃尽了,我往里面加了最后的几块柴禾,可是并不能让火旺起来,便挨着火堆坐了下来,可是却发现这堆火也不能让我变得温暖起来,肚子咕咕地叫了几下,我这才想起我应该从昨天晚上就没有吃过东西了。那堆火最终还是渐渐熄灭了,我从小最怕的就是黑暗,恐惧如一条小蛇,迅速攀沿至我的全身。借着洞口隐约的光亮,我仓皇地往那跑去。跑到洞口,我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现在应该是傍晚时分了,他走的时候应该是晌午,已经过了半日了,他为何还不回来?
想到这里,我又一次痛恨起自己的没用。他算我什么人?我的债主!我怎么能这样的依赖他呢?对了,从现在起,我就要学会自立。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里的地形,这里应该是在半山腰,时至初秋,满山遍野还开放着灿烂的野花。我的东面是一处缓坡,从这里往上望隐隐可见几株树上有些果实,从这里不过走一会儿也就到了。与其在这洞口傻傻地等待,还不如自己动手去摘点野果子。
走到一半,我才深切体会到“望山跑死马”这句话的准确性,这段路虽然很缓,但却很狭窄,路两旁还长着许多不知名的带刺的植物。我的裙子已经被刮烂了好几处了。忽然我看到旁边有一株一人多高的植物,上面长着许多鲜红的小果子,我凑近一看,不由一阵欣喜,这不就是野酸枣吗?那年,我的丫头冬梅的娘曾送来过很多让我们尝鲜。
我迫不及待地摘下一个放在嘴里品尝起来,果肉虽然很少,但是酸酸的很好吃,不一会儿我就将这株酸枣树的枣子摘了个干净。我还有些意犹未尽,眼睛四处寻找着其他的酸枣树。那还有!大概距离我十几步的地方,我心中一喜,快步朝那儿走去,却不料脚下一空,整个人跌进陷井里。
这应该是猎人设下的陷井,好在里面没有利刃,不然的话,我就真要死于非命了。我试图站起身,但却感觉左脚疼得如钎针扎着一般。糟糕,应该是掉下来时扭伤了。
天色越来越暗,我应该尽快想办法出去才行,否则这山中的夜晚必定会有很多野兽,葬身兽口定是无比痛苦的事。我抬头往上看了看,这个陷井足有两三米高,凭我自己的能力是断断爬不出去的,更何况我的脚还扭伤了。一时半会儿恐怕根本使不上劲。
“救命呀!来人呀!有没有人呀?”我声嘶力竭地大喊着。然而,寂静的山谷中只听到我孤寂的回声。可怕的绝望在我心里升腾起来。我闭上眼睛,一遍遍地在心中为自己打气,理智告诉我,此刻我绝不能乱了阵脚,那样便必死无疑了。既然一直叫不来人,还不如索性不叫,这样还能积攒些体力,看来今晚只能在这里度过了。只要熬到明天早上,那我就又有希望了。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找到取暖的办法,虽然现在还不觉得甚冷,但是若到了深夜,我这身薄薄的衣服是耐不住寒冷的。生一堆火是最好的办法,我稍稍歇了一会儿,便四处寻找起柴禾来,这陷井上面长了很多大树,因此掉到里面的枯枝还是很多的,我不一会儿就拾到了很多,但是我才发现我忽略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我根本就没有点火的工具。在家里,我从未自己亲手点灯,更从未注意下人们是怎么点的火。
这一刻耳边响起一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而我这个千金小姐更是十足的笨蛋了。
我无奈地坐在地上,无能的泪水喷薄而出。
夜色如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地倾斜下来,陷阱中的光线一寸寸地消失掉,我的身体也一点点地变得如死人般的冰冷,我的心却如在油锅中烹煎般地难受。
黑暗越发地不可收拾,已经彻彻底底地将我覆盖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因为不管怎样都是伸手不见五指。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只有远处依稀听到的虫鸣才能让我确认自己依然活在这个世界上。
忽然,一声嚎叫让我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联想起他说过的野狼。我如今待在陷阱里,那野狼不会发现我吧?我忐忑地祈祷着。
“嚓擦擦”一阵悉琐的脚步声传进了我的耳鼓,我的心头一喜:是不是他来找我了?一定是的,一定是他回到山洞里发现我不在,便出来找我了。
“救命呀!我在这里,快来救我呀!”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两道阴寒的光芒,虽然辨不清那是什么,但是我立刻就在心里肯定了,那定然不是人眼能发出来的光芒。紧接着又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让我确定了那是匹野狼无疑了。
“啊!”我恐惧地惊叫了一声,紧缩在陷阱的一角,木然地盯着那两道阴寒的光芒。
这应该是一匹饥饿的野狼,它刚才的嚎叫只为来召唤同类。不一会儿,陷阱的洞口已经又多了好几道这样的阴寒之光,应这匹野狼的召唤,又赶过来了四、五匹野狼。它们团团围住了陷阱口,贪婪地盯着我。陷阱对于它们来讲还是比较高的,它们应该不容易下来,但是对于我这个看起来很美味的猎物,它们绝不肯轻易放弃。
就这样对视着,对视着,我的神经饱受着世间最可怖的折磨。很奇怪的是,我竟然没有害怕得晕过去。也许正因为如此吧,那几匹狼才有了顾忌,否则的话,它们就会不顾一切地跳下来把我撕碎分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