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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无相罗汉

这和尚一双赤足奇大无比,耳大垂长,所穿僧袍较之身材要宽松几分。左手腕挂着念珠,手中托着木鱼,足有人头大小。右手却不见那敲木鱼的棒子,也不知他藏在了哪里。

“阿弥陀佛,”那和尚笑容可掬,竖掌于胸,说道:“和尚无意中路经此地,见有这么多人来凑着热闹,便来瞧一瞧,不想打扰诸位了。”

陆震乍看之下,这和尚外貌有些异于常人,又拿着个大木鱼,心中暗忖道:“这和尚气度不凡,见我们五人在这里仍是谈笑自若,八成是有些本事了。”

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也未将其放在眼里。口中道:“大和尚,你不在寺庙里好好呆着,来这里看甚么热闹,莫非是觉得清规戒律的生活清苦,贪恋俗世美色,来这红尘走上一遭?”

这话意思极为明了,说的是这和尚从寺中偷跑出来,去青楼寻欢作乐。在场众人听在耳里,哄然大笑。

那和尚不急不燥地道:“红尘是甚么,寺庙又是甚么,红尘与寺庙有何分别?心中有佛,哪里不是寺庙,心中无佛,哪里不是红尘。和尚心中既无寺庙也无红尘,生着一双大脚闲不下来,偏爱四处走,瞧热闹。”

刘俊豪心中凛然。这和尚所说之话看似平平,实则暗藏佛理,绝非一般酒肉和尚可比。

陆震冷冷地道:“和尚,并不是所有热闹都瞧得。你还是赶紧上别处去,小心惹祸上身。”

那和尚仍是一笑,“和尚甚么都惹过,唯独没惹过祸,也不知祸长得甚么样,几位可曾带在身上,不妨拿出来让和尚见识见识。”

刘俊豪虽说一看便知这和尚有些根底,但陆震一行有五人,而他只有一人,只怕不是他们对手。便道:“这位大师,小子刘俊豪,敢问大师法号?”

那和尚微微一笑,点头道:“和尚法号善无畏。”

刘俊豪道:“善无畏大师,我知道你是想为我二人出头,但这五人俱是魔徒,不是寻常人可比,大师还是远离这是非之地的好。我二人连累了这码头上船只被击沉,可不敢再连累大师了。”

善无畏瞧了瞧海中,又瞧瞧刘楚二人,暗自点头赞许,嘴上笑道:“无妨,和尚的命一钱不值,莫说他们几人取不走,便是取走了也无妨。”

顿了顿,又问陆震道:“和尚敢问几位,渔夫以甚么为生?”

陆震不假思索道:“废话,渔夫自然以打渔为生。”

善无畏点头道:“不错,渔夫以渔为生,行船之人以船为生,而你们只为抓住两名少年,无故击沉这码头十数条船。这十数条船中,每一条船皆有一个家庭以此为生,十数条船便是十数个家庭,你们可曾想过自己一时得意,有多少人将因此无辜受牵连么?”

陆震面无愧色道:“想过又怎样,没想过又怎样?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关心别人有没有饭吃?”

“少跟他啰嗦,”冯二在一旁早已不耐烦,拎着关刀道:“这个和尚让我来。”

不由分说一跃而起,手中关刀虎虎生风,重重砍下。

善无畏看在眼里,不闪不躲。

这刀蕴含内力,刀气如潮,距善无畏头顶尚有一尺时,善无畏僧袍已猎猎作响。但他仍是不为所动。及至三寸时,只见他右手如电,摘星拈月,伸出二指夹住刀刃。那关刀被二指一夹,竟似生铸在上面,无法往下再进半分。

冯二骇然,他本就力大,加之这高高一跃之力,又饱含内力出刀,三重力加于刀身,足可斩断齐腿粗的精钢条。莫说善无畏是血肉之躯,便是铜浇铁铸的也要应声分作两半才是。而这大和尚竟是以二指轻易夹住刀刃,难道世上当真有如此奇人?

冯二自是不信,善无畏二指一松,他反手又出一刀。这刀是蓄势而发,劲力十足,又是正面捅出,出刀干净利落,叫要避难避,要防难防。

哪知那善无畏这次竟是看也不看,右手轻甩,食指在那刀背上一弹。

“铮。”冯二只觉巨力如山,那轻轻一弹仿佛将千钧重担压在其上,以他之能,也只能眼睁睁瞧着刀头打在地上。脚下石板应声而碎,冯二虎口发热,几乎握之不住。

陆震五人看在眼里,深知这大和尚大有来头,不敢再轻敌。但方才陆震把话说绝,如今已无法收回。方才大言不惭,满以为以他五人之能,要收拾区区一个和尚,再是简单不过。哪知这大和尚竟是深藏不露。如今势成骑虎,若是他五人负给善无畏一人,便要遭人笑话。

任天行当即与陆震对视一眼,口中道:“大和尚,你果真有两下子,无怪乎你胸有成竹。但你只有一人,而我们却有五人。若是当真动起手来,你可占不到半分好处。”

刘俊豪聪明过人,怎会不知道任天行说这番话其意是欲让善无畏自己说出“无妨,你们五人齐上也可”这种话。他五人若是都动了手,便是胜了,众目睽睽之下也是胜之不武,而若是善无畏自己开了口,便是他有意托大,败了也不能说是他们以多欺少。刘俊豪既知他用意,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当即对善无畏道:“善无畏大师,你千万别上他们的当,他们若是想以五敌一,我二人也来助你一臂之力。”

身旁楚星仁听他如此说,也点头道:“不错,我二人助你一臂之力。”

善无畏大师微微一笑,“和尚我不喜欢看小娃娃打架,你二人只管在一旁看就是了。至于你们,若是有把握胜我,一齐上也无不可。左右和尚我正闲来无事,就与你们玩上一玩。”

后面这话自然是对陆震一行说的。任天行见他上当,冷笑道:“大和尚,这可是你自己说了,败了可别怪我等以多欺少。”

说罢招呼其余人一齐压上。

一时间,冯二关刀如风,冯大三节棍轮转不停,任天行自头顶压下,陆震飞盾自后截住去路,海若林虽说不能御水,但将水凝为刀却是仍可,当即以水刀向旁包抄。

这五人上下左右将善无畏困在其中,实在叫人头痛不已,若是旁人,便是看到这阵势也吓得两股颤颤,手足失措。但善无畏却是从容自若,见众人一齐出手,不慌不忙大袖往前一挥。冯氏二人只觉劲风如骤,排山倒海逼来,直刮得衣裳不住后扬,面皮也几乎被刮下。刀棍至善无畏面前竟是再伸不出去。

善无畏挥袖之后右臂不停,伸手随意向上一抓,不偏不倚抓住任天行当头打来的手腕。将那手往左一甩,任天行偌大一人便被如皮球一般甩向海若林。

那海若林正打算以水刀砍向善无畏左臂,冷不防任天行重重摔来,他应变奇快,左掌推出,本欲化解任天行所带劲力,哪知他全力一掌推出,竟是半点作用也无。左掌才触及任天行身子,就听“喀嚓”一声,竟是脱了臼。顿时心丧如死,这任天行所携劲力之大,超乎想象,若是他撞到身上,二人岂不都得粉身碎骨。正待闭眼等死,却觉那任天行不曾砸来,睁眼一看,善无畏已随手将任天行丢进海里。动作之轻巧,叫人难以置信。

善无畏单以右手,举手投足之间化解冯氏兄弟攻势,连锉海若林与任天行,动作之快,平常人根本看不出他动过手。那些围观之人看来,他根本连动也未动,那任天行无故掉入海中,其余三人均是不知怎的突然住了手,唯有刘楚二人与那陆震瞧得清楚。对这和尚更是心生敬意。

冯大三人还未及反应,善无畏又伸手向后一探,抓住陆震飞盾,只见他双眉微皱,那飞盾光芒便忽然消失了,怎看之下不过是个普通盾牌。

善无畏将飞盾扔在脚下,右臂随手向大海方向一甩。“啵”的一声巨响,数十丈外,海浪掀起一丈有余,声势浩大,叫人目瞪口呆。他曲起食指,中指,以这二指关节敲击左手木鱼,“笃笃笃……”木鱼声响。较之那木棒敲击之声竟是要清脆几分,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他方才也是以手指敲木鱼。要知那木鱼有人头大小,便是以木棒去敲,要敲出那般清脆洪亮之声已是不易。而他竟是以二指关节敲轮番木鱼,且手腕不动,单以二指轮击,那声音较之以木棒敲击之声还要响亮数倍,单是这份修为便叫在场众人无不心服口服。

木鱼敲毕,善无畏对冯氏二人道:“怎样,和尚打架的功夫如何?”

冯大心知今日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胜,便道:“和尚,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善无畏笑道:“不是告诉你了么,和尚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善无畏。你若不信,可到大乐寺去问问。”

“大乐寺?”陆震蓦地想起甚么,忽然恭恭敬敬问道:“传闻大乐寺中数年前出了个奇僧,将大乐寺的‘无相佛典’修炼到‘无色’境界,堪称入臻化境。人称‘无相罗汉’,莫非就是大师了?”

他见风使舵,原本称善无畏为“和尚,”这会儿猜出善无畏身份,又改口称其为“大师”了。

善无畏“哈哈”笑道:“这不过是人家送的外号,甚么入臻化境,甚么无相罗汉,不过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罢了。几位若是还想讨教,和尚大可奉陪到底。”

陆震抱拳道:“不敢,我等领教过大师神通了,今日之事至此为止,我们走。”

最后那话是对其余几人说的。任天行此时刚爬上岸来,一听他话,不由道:“我们好不容易追到这里,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陆震斥道:“来日方长,你难道还怕那两个小子先死了不成?”

诚如任天行所说,他五人费尽心思才追到这里,将刘楚二人逼至死路。哪知他二人竟是命不该绝,关键时刻又出现个善无畏和尚来。陆震心中有气,但面上又发作不得,于是连斥责任天行之话也要咒刘楚二人一句。刘俊豪听了也不生气,仍是一脸笑意。

任天行心中暗忖,这无相罗汉方才轻而易举破解他五人合击,若是当真动起手来,莫说他五人全盛之时,便是有二十人也难占得上风,心灰意懒之下,二话不说扭头便走。

五人走了几步,善无畏对陆震道:“你们就这么走了么?”

陆震心头略惊,只当善无畏要与自己算账,道:“不知大师还有何指教?”

善无畏闲闲地道:“你五人随意弄沉人家的船,弄得人家无法生计,若是就这么走了,那这些被你们将船击沉的船主们岂不是申冤无门。”

“这个好办。”陆震不假思索摸出身上钱袋扔在地上,其余几人也各自将钱袋扔下。他几人身上所带银两不少,凑在一起也是数目可观。刘俊豪想了想,也将自己身上银两扔在地上,善无畏瞧在眼里,微微颔道。又捡起脚边飞盾扔向陆震,笑道:“你的东西还你,回去好好修炼,下次见面时,和尚再与你们玩个痛快。”

陆震面皮微热,接过善无畏扔来的飞盾,抱拳告辞。五人转眼去得远了。善无畏对那围观之人道:“你们之中谁的船沉了,船值多少钱,都自己来取,切不可贪多,若是叫和尚知道了,你们连这钱都没有了。”

围观之人十有八九均是船主,见自己船被沉,正连珠价叫苦。一听有钱,不由欢欢喜喜上前来,各自数了钱走人,他们见识过善无畏手段,也不敢多拿,场面好不热闹。

这时,善无畏将目光投在楚星仁身上,细细打量一番,笑道:“原来是祭才幻剑的新剑主,无怪乎他五人要取你性命了。小施主,你叫甚么名字?”

楚星仁老实道:“我叫楚星仁,大师没见过我使那祭才幻剑,如何知道我是祭才传人呢?”

善无畏“呵呵”笑道:“你身上戾气与剑气均是极重,面色虽苍白,但眼中隐约透着剑影,神聚于顶,说明你道行不浅,且真气如这浩然海水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年纪不大,哪来如此高的道行,自然是有人传你,但道行又不是水,岂能传来传去。这世间唯有祭才幻剑可传人,细想一下自然知你身份了。”

刘俊豪道:“大师果真明察,早先听说大乐寺有个无相罗汉,神通不凡,但为人内敛,又爱四处游走,极少人知道其行踪。想不到我二人今日有幸得见大师,实乃三生有幸。只是大师名号响亮,法号却未传多远,否则那几个跳梁小丑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了。”

善无畏笑道:“这位小施主倒是机灵,知道和尚爱听好话,就使劲拍和尚的马屁,让和尚舒舒服服。只怕我这好话不能白听,你定是还有话要说了。”

刘俊豪笑嘻嘻道:“不愧是无相罗汉大师,连我这小小心思都瞒你不过。大师也知我二人受那五人追杀,此时有大师在,他们这才走了。若是大师一走,只怕他们又卷土重来,届时我二人无人可依,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说着,面上露出头痛神色。善无畏指着刘俊豪“哈哈”笑道:“好个聪明的施主,绕了半天,敢情是想叫和尚给你做保镖。”

“不敢。”刘俊豪摆手道:“大师也爱游山玩水,我二人正巧要去那南国,想必大师也未去过那里。不如与我二人结伴去看看那南国风情如何?”

善无畏道:“和尚走遍千山万水,也曾想过去那南国走走,奈何和尚此间有事未了,无法脱身,想去也去不成。”

刘俊豪也不失望,道:“不知大师有何重要之事,若是用得上我二人,大师尽管开口,我二人定是义不容辞。”

这话十分明了,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刘俊豪正是欲借善无畏大师这棵大树来挡陆震五人。是以千方百计要与善无畏在一起,他为人聪明,连话也说的婉转,叫人欲辞难辞。

善无畏怎会不知他心中想法,正待开口,忽见一名十来刚女孩脚步匆匆直奔码头而来。跑到岸边往水里瞧了瞧,似乎未见想看之物,往旁跑了几丈,仍是未见。眼眶一湿,放声大哭。

善无畏与刘楚二人就在一旁,见她哭得伤心,刘俊豪正欲去问问原因,哪知脚下方动,面前人影一闪,善无畏已倏然立地那女孩身后。轻拍女孩肩道:“女娃娃,你为何哭得如此伤心,告诉和尚,和尚给你作主。”

女孩只是哭,并不回答,善无畏又问一句,她才抬头看了善无畏一眼,抽泣道:“我家的船没啦,方才有人跟爹爹说,码头上来了几个怪人,神通广大,无缘无故弄沉了好多船。爹爹叫我来看看,结果……真的沉啦……”又掩面而泣。

刘楚二人听了,心中满不是滋味,若非他二人将那五人引到这里,断不会发生此事。一念及此,刘俊豪道:“小妹妹,莫哭,你家船是因我二人才会被沉,你家船钱我赔给你们就是了。”

伸手入怀中摸银两,哪知这一摸,他脸色倏变。

原来他早将身上银子尽数给了先前围观之人,如今怀中空空如也,莫说是赔钱,便是想吃个饱饭也是不能。但话已出口,如何还能收得回来?要知修法之人皆是极重面子,若是直接说钱没了,定是会被视作赖账,颜面扫地。但不说出来,眼下又无法生生变出钱来。一时间,手放在怀中不知如何是好。任他万般聪明,此时也是没了主意,急出一头汗来。

善无畏一眼瞧出他窘态来,微微笑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话果然不假,施主方才钱都给了别人,如今没钱,和尚也帮不了你啦。和尚别的有,唯独这身外之物没有。”

被他一番调侃,刘俊豪顿时涨红了脸,耳根发热,想了想,道:“不知大师可否在这里稍等片刻,让我二人去凑点钱来。”

善无畏奇道:“你有法子凑到钱?”

刘俊豪面上略有得色,“事在人为,小子自有法子,烦劳大师在此等候。”

又对楚星仁道:“楚老弟,你与我走一趟罢。”

楚星仁老实跟着走了一段,待看不见善无畏后,才轻声问道:“刘大哥,你在这里有朋友么?”

刘俊豪走马观花,只顾两眼望着两旁店铺,头也不回道:“没有。”

楚星仁奇道:“那你怎么凑得到钱呢?”

刘俊豪神秘兮兮道:“你就别问了,本山人自有妙计。”

顿了顿,又道:“对了,我教你个真气运行法门,你依我所言练习一番。须得要快些掌握才行。”

楚星仁不知他为何这种时候还有心教他真气运行法门,不过他既然说了,自有他的道理。楚星仁与这刘俊豪相处虽不过一日,但已对他为人有了些了解,对他所言自是信服不已。于是依他言一路运行真气。

刘俊豪所说之法着实奇怪得紧,调理真气应在体内经脉中运行真气,而刘俊豪却叫他将真气透过脚底感知地上一切,又叫他闭眼走路,同时感知出刘俊豪脚上动静,何时跨步,跨出多远,落脚何处。刘俊豪道行不浅,走路无声无息,步履轻快,要闭眼感知他脚上动静几乎不能。换作他人,只怕至少要数年功夫才能练得出这本事来。便是楚星仁自己也是试了又试,幸而那祭才真元如有灵性一般,初试时极为滞涩,反复练习之后渐转流利,再后来竟是随心应手,终于能感出刘俊豪动静来。

刘俊豪喜道:“这样就够,不怕没钱了。”

楚星仁大惑不解,“练这个能与钱能有甚么关系?”

刘俊豪正经八百地道:“关系大了,有没有钱就全靠你了。”

正巧路经一家当铺,刘俊豪大步走进。解下头上发簪道:“我来当东西。”

那当铺掌柜正低头打着算盘,一瞧说话的是个白面少年,且衣着不整,颇有些狼狈,便未将其放在眼里,翁声翁气道:“当甚么?”

刘俊豪道:“当发簪。”

当铺掌柜听了,头也不抬道:“发簪值几个钱?不当。”

刘俊豪厉声道:“你这不识货的浑东西,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发簪是否当真不值钱。”

当铺掌柜抬眼看了那发簪一眼,面上动容,轻轻拿起,放在鼻子下细细看了又看,脱口道:“玉质清翠,半点瑕疵也无,虽只小小一支发簪,却通体散着灵气。……这竟是黄梁古玉?至少要值二百两银子。”

说到这里,又看了刘俊豪一眼,似是要问他如何得来这发簪的,但看刘俊豪模样,心知他定是不会说了,于是话到嗓子又咽了回去。

刘俊豪道:“我在你这里暂放一会儿,千万不可动了这发簪,否则我将你的当铺砸了。”

楚星仁越发不解道:“这是要做甚么,那发簪不是要当了么,怎么又说是暂放一会儿了?”

刘俊豪笑而不答。那掌柜写好当票,给了刘俊豪银子,刘俊豪收了银子就往外走。二人走过两条街,刘俊豪一眼望见一家赌坊场,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对楚星仁耳语一番,楚星仁闻言连连摇头道:“这、这怎么成?”

刘俊豪道:“怎么不成?你我身上是分文没有,不这样,如何去赔人家船钱呢?方才那发簪可是我传家之物,我将传家之物都押在你手上了,没有钱便没有当息,没有当息,就算是将这些银子送回去,那发簪也取不回来了。”

楚星仁无奈,只得随他走进赌坊场。赌坊场内共有五张赌坊桌,每张桌前均是围满赌坊徒,吆喝声,叫骂声,叹息声,大笑声……掺在一起。叫人眼花缭乱,不知该看哪里,楚星仁从未进过赌坊场,见此情景,不由大皱眉头。

刘俊豪选了个人多之处,摸出几两银子,庄家摇了色子,朗声道:“押好离手,押好离手啦。”一如那摆摊小贩吆喝叫卖声。

刘俊豪看了楚星仁一眼,楚星仁无奈,感知完毕,在刘俊豪耳旁道:“押大。”

刘俊豪想也未想,拿出几两银子押了大。众人押毕离手,庄家翻开一看,果真是大。如此便轻易赢了十数两银子。楚星仁扯扯刘俊豪衣袖道:“够了,咱们走罢。”

刘俊豪哪里肯走,眉头一扬道:“发簪的当息够了,可船钱还没够呢,船钱够了,咱俩的盘缠还没见影呢。没有盘缠,咱们一路南下,吃屁喝风不成?”

楚星仁暗自叹了口气,眼见庄家又摇色子,刘俊豪又问押哪里,楚星仁以真气感应,每每必中。刘俊豪生怕人家起疑,也不多押,凡出手便是三五两银子,至多十两。在一处赢了数十两后立即转战他处,转眼赢得满满一堆银两,至少数百两之多。刘俊豪也不知哪来一个包袱,将钱装了竟是刚好装下,由于楚星仁背了。若是平常健硕少年,只怕拿上一半也觉极为吃力。楚星仁将那足有上百斤重包袱背在背上,腰不弯背不驼,似是浑无知觉。那一众赌徒瞧在眼里,心中均是暗暗称奇。

眼见银子越来越多,刘俊豪这才心满意足招呼楚星仁走人。二人走到门口,适逢两条彪壮汉子挡住去路。刘楚二人也未在意,向左闪开,哪知那二人也横步向左。刘楚二人又向右,那二人也随之向右。反复数次,分明是有意拦住去路。

这两个汉子均是长得极高,熊腰虎背,粗手大脚。刘俊豪抬头道:“二位请让开点路。”

左边那汉子闻若未闻,道:“客官这么快就想走了么?”

刘俊豪道:“饿了自然要走,难不成你们这里还管吃饭?”

汉子道:“我们这里不管吃饭。不过二位好像赢了不少钱,不多玩一会儿?”

刘俊豪笑道:“钱太多了我怕搬不动,还是这样就够了,我二人还有些事要做,改日再来。”

汉子冷冷地道:“要走可以,钱留下。”

原来这赌坊场竟是一家黑店,一旦赌坊徒在此赢多了钱,店中打手便拦住不让走,摆出种种理由让其交出钱来,不交的便暴打一顿扔到大街上。这两名汉子见刘楚二人年纪不大却赢了那么多钱,自以为对付他二人轻而易举,索性也不找理由,直接开口威逼。

刘俊豪想通这层,嘴角露出篾笑,“敢情你们不是来劝我们赌钱,而是来抢钱的。想要这钱也可,不过你们得有那个本事拿走。”

又懒洋洋对楚星仁道:“兄弟,这二人不值得我出手,你来摆平。”

话外之意,自然便是他较之楚星仁要高上一层,不屑与他二人动手。

哪知楚星仁却未动,意甚踌躇。他本就觉得自己以神通诈赌有错在前,如今这二人来要钱,自己理屈,便不应动手。

刘俊豪瞧出他心中想法,道:“你怕甚么,这不过是两个普通人,你连魔徒都不怕,却怕两个平常人?咱们这钱可是赢来的,不是偷也不是抢,怕他们做甚么?”

楚星仁仍觉迟疑。刘俊豪干脆在其背后推了一把,楚星仁趔趄上前两步。那汉子二话不说抡拳就打,楚星仁无奈,右手并指如刀,祭才幻剑瞬间凝出。

赌坊中皆是寻常百姓,好事赌徒,哪曾见过此等神奇之事。方才听得刘俊豪与那汉子对话便停下来看热闹。此时眼见一少年以右手变作七彩幻剑,皆是以为神迹。扭头看着斗场,下注的忘了下注,吆喝的忘了吆喝,摇色子的忘了摇色子,收银子的也顾不得收银子。原本喧哗不断热闹非凡的赌坊场中一时间鸦雀无声,个个摒息静气望着那幻剑少年楚星仁。

汉子一见楚星仁凝出祭才幻剑来,也是当场怔住,一只拳头停在空中不知该不该落下。

楚星仁想起昨日在那小镇中,他斩碎桌子吓住一众打手,今日便故伎重演。随手将一锭银子抛向头顶,幻剑略一划过,那银子应声一分为二。身后一从赌徒不由齐齐喝了声好,掌声雷动。

两个汉子瞧在眼里,心中直骂自己今日倒霉,遇上了这等本领通神的主。如今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打了定是吃亏,不打又难以向老板交代,真不知如何是好。

其中右边汉子倒也聪明,两眼一转,趁众人掌声如潮之余,小声说道:“二位少侠,我二人也是为着养家糊口才干这勾当,得罪之处还望高抬贵手,放过我二人。”

说罢拳头打来,楚星仁正待出手,刘俊豪却按住他手,抢在前头推出一掌,掌拳相交,汉子“哎哟”一声向后倒跌而去。另一汉子伸手欲抓住刘俊豪胸口,刘俊豪借机抓住其腕,右拳打去,那汉子也应声倒地。二人左滚右爬呻吟不止,刘俊豪看也不看,拉了楚星仁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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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感谢我能有时间做这个感兴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