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商量已毕,分头抄向汇宝阁,道月直走正门。将那汇宝阁大门使力推开,映入眼帘的尽是金银玉器,古书名画,又有其他奇珍异宝,数之不尽。便是道月这样的修法之人也是为之心荡。
道月定了定心神,大方走入,四下扫视一眼,便知那人躲在一堵屏风后。他笑嘻嘻走至屏风前,朗声道:“喂,里面的人快给我出来。你在这里偷东西,却累我们被冤枉是贼。”
屏风后那人倒也听话,轻步走出,却是个面上蒙着黑布的黑衣人。个子不高,身材矮小,一双眼睛明如玉,亮如星。
道月一见,心里叹道:“好亮的眸子。”口中笑道:“你肯出来就好,也省得我费劲抓你,你到皇宫里偷东西也就罢了,却还让人家发现,如今人家来说我兄弟是小偷,说我们是你的同伙。我们可得抓你去澄清一下,老实跟我走罢。”
黑衣人也不说话,静静随他走向门口,经过一个摆满玉器的柜子时,突然抓起柜子上一个玉如意朝道月扔去。
道月走在前头,忽觉脑后生风,当下头也不回,反手抓住。那黑衣人又随手抓起两件价值不菲的玉罗汉,玉观音扔去,道月一一轻易接在手中。黑衣人哪里肯服,又扔来几副字画,一个金佛,但道月总是从容接住。黑衣人扔了多少,那道月便接住多少。
道月面有得色,笑道:“你再扔也没用,就凭你那么点本事,这屋中之物就算给你扔了个遍,我也都接得住。”
那黑衣人瞪了他一眼,目光落处,瞧见一个大瓷瓶,随手抄起。道月摇头道:“你扔来也没用,我照样接得住。”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突然将瓷瓶抛出。并非朝道月,而是朝着另一个架子狠力抛去。这架子上所摆的也尽是金银玉石等价值连城之物,瓷瓶撞在其上,不知要毁了多少宝贝。道月也知此理,何况自己先前放出大话,那黑衣人扔甚么他都接得住。这下若是让瓷瓶砸在架子上,可要颜面无光了。
说时迟,那时快,道月口念真诀,同时将身一纵。身形顿没,又生生出现在那架子与瓷瓶之间,于间不容发之际,单手将那瓷瓶瓶口生生抓住。这一抓拿捏得当,恰到好处,若是慢上半分,那瓷瓶便要撞上架子,可谓千钧一发。
“怎么样,我说过你扔甚么我都接得住罢。”道月得意一笑,掉过头来时,那黑衣人却已趁他接瓷瓶之时自身旁窗中跳出。
哪知这黑衣人跳出瞬间,窗外竟生生多了个人。那人出现得突兀,黑衣人无法凌空变势,眼睁睁撞在那人身上,那人便是道日了。方才二人早就料到房中人定会想法子逃走,是以有意不用法术,要耍他一耍。让道月走正门,道日却是躲在窗外等着那贼自投罗网。
黑衣人撞上道日,二人双双摔倒。道日反应较快,伸手拿住黑衣人,嘿然道:“抓住你了,看你还往哪里逃。”
哪知他话未说完,黑衣人突然反手一巴掌重重打了他一耳光。道日拿黑衣人时觉出一些异样,心中迟疑,不防对手突然劈手打来。不明不白挨了一记耳光,脸上立时肿起一个五指印,火辣辣生疼。
道日捂着脸道:“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抓贼的没打人,你这做贼倒打起人来了,居然还打得那么用力……”
说话间,黑衣人又一甩手,朝道日扔出甚么物事来,道日侧身一闪,却是甚么也没有。这黑衣人虚晃一枪,转身就跑。道日紧追其后,他身法虽说较之那人要快得多,但地势却不如人家那么熟,自也不能快了。
这皇宫大内景致均是相差无几,偌大皇宫宫内又各自分作不同院与宫,走廊回环,百转千回。每个宫与院都有如一个阵法,而这许多小阵连将起来又成一个巨大奇阵,不合天文不合地理,更不合阴阳三才五行八卦之象,而又自成一体。道日虽说自小在山中也习过一些阵法之道,但在这皇宫之中却是一点用处也没有。每每追近,那黑衣人总能突然拐弯,七拐八弯,不一会儿竟是自他眼前生生走脱了。
追不到人,道日跺脚恨声道:“倒霉,居然让他逃了。”他空负一身道法,其实方才若是施出道法来,那黑衣人哪里走得脱。只是他有心卖弄,欲以轻功抓住黑衣人,但他轻功本就不怎么样,加之人生地不熟,眼睁睁瞧着那贼自眼前跑掉了。
失望之余,便要往回走,但一回头却找不着来时路了。道日一路只想着抓住黑衣人,哪曾留意自己走过哪些路,这皇宫偏又大得出奇,处处宫院虽说不同,但瞧在道日眼里却都一样。皇宫内又不能大声喧哗,且时有侍卫巡视,处处都要避开侍卫。当下无奈摇头,一路找去。
汇宝阁中。道月见道日被黑衣人打了一耳光,失笑之余,便见他二人一个跑,一个赶,转眼去了。道月正欲追上,但脚下未动,就听身后整齐脚步声踏踏而来。竟是先前将自己当作贼的林雄带着侍卫远远追来。
道月此时手中还举着那大瓷瓶,林雄看在眼中,双目圆瞪道:“好贼子,果真又转回汇宝阁来了。连那么大一个前朝古瓷瓶都要偷,果真是贼胆包天。看我如何拿你。”
当先抽刀冲上,道月放下瓷瓶避过一刀,解释道:“我不是贼,我是来抓贼的。”
林雄冷笑道:“好个贼喊捉贼,先束手就擒再说其他。”
说话间,长刀再砍,道月将瓷瓶一挡,林雄唯恐伤了瓷瓶,急忙住手。道月疾步向窗奔去,林雄身法也快,快步追上,一把抓住道月肩膀。道月头也不回,掐个手诀,喝一声“咄”,那林雄只觉大力如山涌来,立时倒栽出去。
道月笑道:“大英雄,要抓我,单凭这手可不够呢。”
随后便钻出窗外。他顺道日与黑衣人所去方向一路追去,但他哪知道那二人去了哪里。一路走宫过院,却不见他二人踪影。若是跃上房顶,定会又引来侍卫。独自东拐西弯,走了一盏茶时候。见数名宫女正踩着碎步一脸狼狈走过眼前,其中一宫女轻声道:“公主要画画,快去备好画具。”
道月已自朱大常口中得知这公主便是皇帝之女,心中忖道:“这公主既是皇帝之女,养尊处优,想必定是美艳非凡,貌若天仙了。既是来皇宫走了一趟,若不去见见那公主,岂不是遗憾得很?”
当下打定主意,要去看那公主究竟长得甚么模样。遥遥跟在宫女之后,那些宫女行色匆匆,根本不及回头看身后是否有人。加之道月施展身法,步履轻灵如猫,寻常人不易发觉。不多时,只见众宫女在一处山水院内摆好画具,画具正对那假山秀水,又有数鸟落于假山上,虽不及真山真水之情,却也自有一番情趣。
众宫女摆好画具后,便由两人守在那里,其余四人踩着碎步去请公主前来了。
道月躲在一旁自头至尾看了,皱眉喃喃道:“这公主有甚么与众不同的,还不是一双眼睛两条腿,竟要这么多人服侍。无怪乎那人说当皇帝舒服了,连他的女儿都有这么多人服侍,难怪世人宁愿追名逐利数十岁,也不愿修身养性活百年了。”
不多时,忽然那四名宫女急匆匆跑来道:“不好啦,公主又不知跑上哪里玩去了。她叫咱们来备画具,其实是将咱们调开呢。”
那守在画具前的两名宫女皆是一惊,只听一人道:“公主这脾性,动不动就与咱们捉迷藏,上次躲了一天一夜,割得咱们被皇后娘娘罚跪了一夜,这次不知又要躲到哪去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去告诉皇后娘娘再说罢。”一人说道。
其余人均是点头,六人排作一列,捡了方向便走。公主跑了,六人走路仍是有条不紊,整齐有序,其规矩严谨可见一斑。
道月本想趁此机会瞧一瞧那公主长得甚么模样,不成想那公主居然与宫女玩起捉迷藏来,哭笑不得。正欲转身离开,忽见墙角假山之下有个少女探个脑袋来,望着那宫女远去身影掩嘴而笑。
只见那少女年约十八,面若美玉,柳眉如烟,明眸善睐,红唇樱口,说不出的明艳不可方物。见她嫣然巧笑,道月心中为之一动,心道:“这美貌女子便是公主了罢。虽说较之那彭粉娟还差了一些,却也美得惊心动魄,有似月里嫦娥。若是能与她说上几句话,也不枉来这皇宫了。”
想到这里,大步走出,那少女见他突然走出,忙缩回假山之后。道月施展身法,跃过假山头顶,飘飘然落下,故作气态悠闲样子,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盯着那少女。那少女乍见道月从天而降,吃惊之余,竟忘了动弹。待想起要走时,道月已翩然落地,笑道:“公主殿下何必走得这么快呢?”
那少女听到公主二字,吃了一惊,左顾右盼之余,指着自己鼻子道:“你说我是公主?”
道月以为她怕自己会说出她下落,有意不承认自己是公主,便道:“公主国色天香,一貌倾城,叫小人仰慕万分。公主与那些宫女玩捉迷藏,小人在一旁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那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嘻嘻道:“你凭甚么说我是公主?”
道月自来嘴甜,不似道日那般直性子,也是笑一笑,道:“也不凭甚么,只是如此美艳佳人,倘若不是公主,便是说出去也没有人信。”
要知但凡女子都喜听别人赞自己容貌,这少女也是一样,听道月油嘴滑舌一番说辞,不由面露得色,轻轻玩弄秀发,道:“你明知我是公主,还不下跪?”
道月本不愿跪,要知这修法炼道之人尤其不喜向道法低于自己之人下跪,更何况是个不会半点法术的少女。但抬眼见这公主一双妙目眼波流动盯着自己,双膝竟是不由自己一曲,跪了下去。
道月想起朱大常说过拜见皇宫大人物时的说辞,便拱手道:“小人拜见公主殿下。”
那公主笑眯眯点头道:“免跪平身。你方才能从天而降,定是有些本事了,本公主现在不大开心,你拿个大顶来我瞧瞧。”
道月为讨公主开心,毫不犹豫拿了个大顶,为显自家本事,还有意以二指立地,说道:“公主你看。”
公主一见,拍手道:“好本事,你能以一指倒立么?”
这一指倒立其实本也不难,但需掐诀。道月有意托大,说道:“如何不能,公主且看。”说着收起右手,口中念咒,右手疾疾掐诀。本欲以法术生生定住身形。但他掐诀慢了半分,结果便栽倒在地。引得那公主捧腹一阵娇笑。
道月好不狼狈,讪讪笑了几声,道:“方才是我不小心,再来一次罢,这次定能立好的。”
公主却摆手道:“不必了,你再表演几个别的给我瞧瞧。”
道月一听更是欢喜,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尽浑身解术来讨公主开心。倒立行走,学牲畜叫唤,耍一套自创猴拳……总之故作滑稽,只为逗那公主欢喜。
公主笑得许久,又道:“好啦,今日便先到这里罢,以后再表演给我瞧罢。现在我与那些宫女玩捉迷藏,你可要助我不被人找到。”
道月想也不想,应道:“公主放心,有小人在身边,包管公主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的。”
他嘴上这么说,心中打的却是另一个算盘:公主叫他助她不被人找到,分明就是给他二人独处之机。与这么一个绝色佳人单独相处,便是想来都叫人说不出的受用。
那公主也没他想得这么多,见他答应,点点头道:“咱们走罢,你在前头带路,一旦有人,定要想法子让我不被人发觉,若是让人找到了我,我便再也不见你了。”
二人便沿一条走廊走去,一路上道月凝神侧耳,他身怀道法,周遭稍有动静便能先知先觉,每每遇到侍卫宫女,总能轻易绕过避开。那公主自是欣喜,夸他好本事,道月便说这不过小菜一碟,走路之余还不忘吹嘘自己本领如何高超,道行如何高深。喜得那公主直拍手叫好。
道月亦是越说越喜,又编出许多子虚乌有之事来,又是大战八个魔道好手,又是孤身闯入无人敢入之境救人,又是与哪个魔道高手打了个平分秋色。那公主听他说得绘声绘色,俱都信以为真,还说着日后要嫁,便要嫁个像他这般神勇之人,直喜得道月差点没叫出来。
二人一路走了不知多久,忽然眼前一亮,走进一个院子。见得院中一座法台,台上立个香案,灯烛香玲,木剑黄符一应俱全,香案前面围着一块黄布,上有太极八卦图案。常走江湖之人便知这一切均是江湖道士为驱妖避邪而作法的布置。
法台前,那朱大常与吴山面色难看,身子略略发颤。道月见此状,只当他二人太过欢喜,对那公主道:“公主,这那是小人的师父,他们是专程来宫中作法事为太子驱邪的。”
那公主面色微变,道:“他们……他们是你师父,那岂不是更厉害了?”
道月笑而不语。他与道日本是为着进皇宫来游玩一番,才与朱大常二人做了这挂名师徒。若论及见识,他二人自是不如,但若论及本事,朱大常与吴山最多也就只能做个徒弟。
二人说话时,朱大常与吴山已听到声音掉头看来,吴山道:“你们二人跑到哪里去了,我们方才见你们不在,还以为被那些侍卫抓去了。”
道月上前拱手笑道:“徒儿没事,你看这不好好的回来了么。师父,徒儿来给你们介绍,这位是——”
“不必介绍了,”那公主打断他道:“你们不是要为太子作法事么,快开始罢。”
道月想起这公主正与宫女捉迷藏,她是不想叫人太早发觉自己身份。心下一笑,讨好道:“不错,快些开始,一会儿皇帝来了,见你们还未开始,只怕要不高兴的。”
朱大常此时心中害怕已极,也不知听进他话没有,惴惴道:“阿日又在哪里?”
道月耸耸肩道:“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方才我与他走散了。”
正说话时,忽见道日自另一边笑嘻嘻走来,道:“我在这里呢。方才我追那小贼后找不着回去的路了,一路东闯西闯,结果巧不巧转到了这附近,我感应到你就在这里。”
道月喜形于色,悄悄拉过道日说道:“阿日,你猜猜这位美丽女子是谁。”
方才道日走来时,那公主便将头转到一侧,道日又只顾与道月说话,未曾注意过他身旁那少女。此时听道月一说,远远瞧了那公主一眼,发觉她极美,不由为之神驰,讷讷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那公主大概也猜出道月想对道日说出自己身份,走到二人背后道:“你们在这里说甚么?”
道月正欲说话,道日仔细瞧她脸庞,忽然想起甚么,探鼻嗅了嗅,道:“你,你是那个打了我一耳光的贼?”
那公主万不料他会突然说出这个,不觉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原来在汇宝阁之时,那贼撞在道日身上,道日嗅到那贼身上一股淡淡幽香,加之他抓住那小贼时,手下觉出异常,那时只顾抓人,也未细想太多。此时再度嗅到那幽香,再想起那贼被抓住之时狠狠打了他一耳光,自然而然将她与那贼联系在一起。开口一问,这假公主真的承认了。
道日面有得色,道:“你身上的香味我可记得清清楚楚,还有你的眼睛与那贼一模一样,绝对错不了。”
“原来那贼是公主扮的,”道月恍然大悟,继而又疑道:“公主怎么好端端的做了贼?”
这下变作道日一头雾水,奇道:“怎么,她是公主?”
那少女柳眉一扬,说“不错,我正是公主。”
“公主怎么会人偷东西,”道日乃是聪明之人,稍微一想便觉有些不对,说道:“你若是公主,为何要偷自家的东西。若是公主,为何要跑那么快,不敢让我们抓你。我看你分明就是个贼,阿月,你可别被她给骗了。”
道日将信将疑道:“她若真不是公主,那我方才岂不是被她耍了?”
那少女佯怒道:“我本就是公主,骗你们做甚么。你,你方才撞上我,冲撞公主玉体,该当何罪?”
这话说的自然是道日了,道日奇道:“甚么玉体石体,那明明是你撞的我,怎的变作我撞你了?”
那少女正欲再说甚么,忽听齐整脚步声响,一队侍卫小跑至院子门口,分作两排立在院门外,接着又听远远传来一个不男不女声音尖声高叫道:“皇——上——驾——到。”
众人皆是一惊,那少女更是面色大变,如没头苍蝇,急道:“糟了,皇上要来,我不是公主,给皇上看到,要被杀头的。”
虽说这少女不是公主,但她生的实在美,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救她。
这时道月眼见自己身后便是个房间,与道日对视一眼,道日知他心意,抓起少女胳膊。道月掐个手诀,那房门静静打开,道日将少女甩入房内,房门复又关上。
那少女进了房内后,不久便听得门外传来整齐声音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心头大石才算落下。缓了口气,想起方才道月对自己言听计从模样,不由掩嘴而笑。
正自窃笑,忽听房内似有动静,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小心翼翼循声而去。只见一个衣着鲜亮的少年被捆绑于豪华床上。这少年虽说蓬头垢面,但全身穿着极为华贵讲究,衣料均是上等布料,显然并非一般人。
那少女心中奇道:“这人是谁,为何会被捆在这里?”
那少年在床上不住挣扎,奈何那绳索捆得实在太紧,任他如何挣扎也不能松脱半分。他嘴上又被布条封了,不能说话,一见那少女,这少年便面露可怜之色,似是乞求甚么。
那少女壮起胆子道:“喂,你为何会被捆在这里,是不是干了甚么坏事?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那少年倒也听话,连连摇头。
那少女又道:“那你可是皇宫中人?”
那少年又点点头。依旧满眼希冀。
“我叫李欣雪,”她摘下那少年面嘴上布条,道:“你叫甚么?”
“我……我小名叫龙儿,”那少年道:“求求你,好心放了我罢,否则他们来了,又要抓住我了。”
李欣雪瞧他不似奸恶之徒,但仍是心存疑虑,道:“倘若你没做坏事,又怎么会被捆起来呢?老实说,你为何会被捆在这里,若是不说实话,我非但不放你,还要把你捆得更紧。”
龙儿委屈道:“我也不知他们为何把我捆起来,他们都说我中邪了,其实我好好的,哪里中邪了。也不知他们为何与我过不去,趁着我睡觉就将我捆住,说是要给我驱邪,无论我如何求他们,也没人肯放我。他们都疯了,他们想害我呢。”
李欣雪恍然,心道:“那道月说他的师父来宫中给太子驱邪,敢情就是给他驱邪了。他明明好好的,一点事也没有,怎么会有人说他中邪了呢?……嗯,这可是当朝太子呢,若是能放了他,他日后感激我,说不定……我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她越起越美,当下也没再细想,便解了龙儿的绳子。谁知才解开那绳子,龙儿一得自由,先是报以笑意。但笑到一半,突然神色大变,转而狰狞万分,双手齐出,掐向李欣雪。
李欣雪也习过一些拳脚功夫,她身为女子,身手灵活,见状向后一跃,惊道:“你,你做甚么?”
龙儿顿了一顿,面上闪过一丝痛色,似是想说甚么。但那痛色转眼消失,继而又变狞笑,再度扑向李欣雪。李欣雪躲到房中圆桌之后。
那圆桌桌面较大,龙儿欲要绕过来,李欣雪便自绕向另一头。二人绕着那桌子跑来跑去,一时倒也无甚危险。但李欣雪还未缓口气,龙儿突然一抬手掀翻桌子,径直扑来。
李欣雪轻功颇有些根底,脚下一顿,飞身后飘。哪知龙儿也腾起身子,直向她逼来,且来势较之李欣雪要快上几分。李欣雪骇然之余,双脚已被堪堪抓住。
二人落地,李欣雪身子撞在墙上,痛得泪水涟涟。强自忍痛,伸出粉拳照着龙儿头上身上就是一记记重拳。但龙儿浑不觉痛,似乎木头人一样任她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