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晨隐隐皱眉,古德的员工都知道,傅男神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谈话的时候,他基本都会自动与别人保持半米以上的距离,大家也都是识时务的人,极少有人主动去讨嫌。傅斯晨看起来温文尔雅,但相处久了才知道,他长得有帅,心肠就有多硬,无论是对心仪他的女同事还是女客户。
傅斯晨面对新来的实习生苏梦,暗自不动声色的把椅子下面的滑轮往后推了推,跟她保持着大半米远的距离。
苏梦又往前靠了靠,发现距离依旧还是那么远,心里正纳闷,就看到傅斯晨语气加重了几分,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大门,说:“这点小伤我会处理的,我一会还有点事,你先出去吧。”
大概这是美女苏梦第一次被人拒绝得如此直接,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直到走出门口,听到身后毫不客气的关门声,整张脸这才垮了下来。
自打早上见过白小米之后,苏梦就自动把自己定位成了傅斯晨的准徒弟,现在自己的师傅受了伤,她当然要争取机会亲自上来表现了,可没成想,对方并不领她的情,让她之前在白小米面前的优越感顿时荡然无存,这位拍卖界的精英傅斯晨,果然如传言中一样,冷得让人捉摸不透。
古德大堂陆续清完场,苏梦拿着药包,无精打采从楼上下来,一不留神,撞上正沿着台阶收拾玻璃渣的白小米。
苏梦条件反射的刚想行礼道歉,一看对方是白小米,话语和表情瞬间就随意了许多,问道:“刚才好险,你没受伤吧?”
长得漂亮的好处就是即便知道是竞争对手,即使知道她在关键时刻脚底抹油,白小米依旧对漂亮的苏梦板不起脸:“我没事,多亏了傅老师及时相救,不然这么一扇大门砸下来,不死也残了。”
苏梦看了眼正在新装的大门,忽然反应过来,难道是自己没帮着一起去挡门,所以才没给傅斯晨留下好印象?那现在是不是说,白小米已经比她早一步在傅斯晨心中占了先机?
这么一想,苏梦不由懊恼起来,但转念一想,又安慰自己:算了吧,如果真去充这个大头,万一傅斯晨失手了,自己真被门砸扁了怎么办?白小米这次是侥幸,谁能保证一定百分百没事?留个烈士的好名声有什么用,师傅再好,也不如自己活着好,再说了,这白小米虽然立了功,但也闯了祸撕了傅斯晨的衣服呀,功过相抵,她顶多算是白忙活,谁能占先机还不一定呢。
抬脚要走之前,苏梦出于压人一头的心理,又对一旁的白小米说:“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刚去傅老师的办公室帮他包扎了伤口,他手上流了一大滩的血啊,你真是太幸运了。”
白小米心里一惊,什么?傅斯晨因为救她受伤了?
“我上去看看情况。”她说着就要往上走,被苏梦一把拉住,扬了扬手上的药包:“我已经给傅老师仔细的清理过伤口了,傅老师现在需要休息,不希望有人上去打扰。”
白小米不知道苏梦嘴里说的一大滩血到底有多大,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这傅斯晨万一真是伤情严重,那她过完今天估计就不用再来了。
心里正忐忑,白小米就看到傅斯晨一脸淡然的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大家纷纷过去表示关心,傅斯晨的脸上恢复了常色,俊朗的轮廓带着些许淡笑,他跟众人打过招呼后,墨黑色的眼睛朝白小米和苏梦这边看了一眼,
苏梦微微一怔,立即乖巧又脆生的朝他喊了句:“傅老师。”
白小米也小心的跟着喊了一声,眼睛却直往傅斯晨两只胳膊上看,可他的黑色衬衣把手指以上的地方都遮挡得严严实实,让她看不出实际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傅斯晨习惯性的点点头,毫无停顿的略过,直接朝旁边的一台专用直梯走去,经过她们身边,眼睛的余光不动声色的扫过一直盯着他手臂看的白小米,眉头微皱,步伐也跟着快了几分。
那边光顾着注意傅斯晨有没有受伤,而没看到他黑沉脸色的白小米自顾自的冲了过来。傅斯晨心中反感她的再次靠近,长腿快走两步,尽量跟她拉开距离,他只在公司放了一件备用衣服,不想再有什么差池。
白小米急急跟在傅斯晨后面,想到他刚才救了自己还受了伤,她的神情语调都颇为紧张:“傅……傅老师,刚才谢谢您。”
傅斯晨面无表情,言简意赅:“不客气。”
白小米一脸惶惶的又说:“傅老师对不起,听说您在救我的时候受伤了,那个……能不能让我看看伤口。”
傅斯晨脑中一闪而过她刚才看他胸肌时差点流口水的表情,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速度走到电梯旁,表情冷淡的用卡刷开电梯门:“我没受伤,另外,别叫我师傅,我不是你师傅。”
傅斯晨这句话的意思是,他想跟白小米撇清关系,梦中两人的关系太过诡异,他不得不提前先给对方和自己打上预防针。再说了,他的确也决不可能是她师傅。
白小米微微一怔,心想什么情况?他不是我师父?刚才苏梦叫他师傅时他没反对,难道还没开始实习,徒弟的名额就已经内定成苏梦了?怪不得刚才苏梦要上去给他包扎伤口,原来是谁的师傅谁伺候啊。
亏得那个刘秃头还说有百分之五十的录取率,看来也就是这么一说,其实早就内定了苏梦,实习完转正这事,看来跟她是彻底没半毛钱关系了。
虽说白小米只要不出什么差池的完成这几个月的实习,就能拿到保底的毕业证,到时就算不能留在古德,也能回老家找份稳定工作陪着老妈缠着顾华。
但这毕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努力的靠着自己的能力拼来的机会。即使她留下的几率不大,但至少也要走完所有的实习程序再判定啊,第一天报到就跟她说这个,是几个意思?
白小米是个藏不住事的急脾气,看着傅斯晨进了电梯,她眼疾手快,身子一闪,也跟着傅斯晨一起进了电梯。
傅斯晨眼神一凌,看着一起挤进来的白小米,沉声说:“你要干什么?”
此刻的白小米再傻,也能感觉到傅斯晨对她的排斥和不满,这种感觉似乎从他救下她后就开始了。她知道他因为救她受了伤还出了丑,但事出意外,这不能成为他立即否定她的理由啊,即便她做得不够好,他可以说出来让她注意改正,而不是一棒子就把她打死啊。
白小米一脸愤愤不平:“我只要问清楚。”
傅斯晨皱着眉头等她说话。
“我感觉你对我有些误会和看法。”
傅斯晨面无表情,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白小米深吸一口气,尽量想在对方面前保持自己强大的气场,无奈衣服上的尿味让她怎么看都显得怂气逼人,傅斯晨冷眼看她,电梯门适时自动关上,气味在封闭的空间里越发刺鼻,傅斯晨又离她远了两步,两人顿时处在一种怪异的氛围中。
“我知道因为刚才的事,您可能受了伤,加上您的衬衣被我弄破了,您心里不高兴我也能理解,但这并不能成为您排斥我的理由,虽然我没多少钱,但只有是合理范围内,伤口我可以付你医药费,衣服我也可以赔。我知道自己不是拍卖专业毕业的学生,但我可以学啊,既然您招收我为实习生,就说明我符合了古德的要求,如果我真的在最终的考核里没能通过,您不录用我我无话可说,可如果您什么都没测试,就全盘否定我抛弃我,我不服!”
因为情绪激动语速过快,说完这一串,白小米脸红脖子粗的喘了几口大气。
“说完了?”
白小米恍恍惚惚的点点头,傅斯晨重新摁开电梯门:“出去吧。”
白小米急了,又往前靠了靠:“你还没回答我呢!”
傅斯晨毫不避讳的用手捂着鼻子,不紧不慢道:“不要动不动就感慨自己被我否定被我抛弃,我什么时候接纳过你?”
白小米被噎得说不出话,脑子转了两圈,才蹦出一句:“你……你不能这样,做人要讲道理。”
傅斯晨像听到了笑话一般,唇边的线条微微翘起,捂着鼻子,朝她逼近了几步,顿时把白小米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
狭小封闭的空间里,傅斯晨那双幽深的黑眸触不及防的忽然凑到了白小米的跟前,让她心头突的一跳。
他俯下身子,在她的耳朵边故意压低声音,语气轻慢:“很多道理,我只是懂而已,但做不到。”
白小米身子一僵,看着转过身,又若无其事退到了电梯最远一侧的男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傅斯晨抬头看了想要跳脚的她一眼,又慢悠悠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的古德,我对你的不专业有意见,跟今天的事无关,至于你的去留不归我管。另外,你身上的味道太浓,别靠我太近。”
傅斯晨恢复了常色,把不情不愿的白小米推出电梯。功能版面上显示电梯向上运行,被撂下的白小米咬牙切齿,朝着已经关闭的电梯门压低声音恨恨说:“如果你们真搞这种小动作,我就打电话到热线曝光你们!老娘我是认真的!”
电梯迟缓,傅斯晨在梯轿里低笑一声,“老娘?热线?真是很久没看到这么清新脱俗的智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