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垂,万籁俱寂。满天的星斗和那一轮明月洒下万道星光,照得营区白亮一片,所有的营房和树林都浸润在斑驳陆离的阴影之中,沉沉睡去,只有偶尔传来的不知名的昆虫的鸣叫和排房里此起彼伏的酐声伴随着家才每天的自学进程。家才参加自学考试已有一年,但报考的四门课程却只及格一门。坚持还是放弃,这是他入伍以来面临的又一次取舍。好几个战友都放弃了,不过家才坚持了下来。在那间十几平米的办公室、会议室兼卧室里,除了工作和休息外,他还要每天自学两至三小时。从早晨5点半起床到晚上11点半上床,除了训练和就餐,他的日子基本都在那间小屋里循环。如此四年,从新排长变成老排长,从儿子变成父亲,从单身汉变成三口之家……多少悲欢离合,多少欢声笑语,都化作一个个音符,一把把刻刀,一天天日子,或写在脸上,或刻在心里,或留在记忆深处,永远抹不掉。
时针指向11点20分,家才放下手里的笔,合上书和本子,再次来到排房查看。他特地来到张华床前,伸手将被子蚊帐重又理了一遍。心想,从最近几天的表现看,张华还是不错的,训练比较刻苦,劳动也积极,与战友相处也融洽,没有惹出什么事端,但他的眼神还是飘忽不定,特别是见到家才时的低头躲闪,内心似有顾虑与自卑。应该怎样打消他的顾虑与自卑,唤起他的热情和斗志呢?该怎样引导他认识过去的错误,正确面对那两个处分,不背包袱呢?对了,除了谈心帮助外,应该开一个排务会,统一全体干部骨干的思想,还应该搞一个专题教育,把问题摆开来讲,使大家在思想认识上有个提高,能正确看待个人的优缺点、长短处,正确对待自己和他人的过失,不用另类的眼光看待犯过错误的同志;另外,应以团支部名义搞次唱歌比赛,就唱《战友之歌》,以班为单位比。想到这里,家才转身回到房间,在记事本上写下后,安心地关灯就寝。
吱,吱,吱——,树上的蝉虫欢快地叫着;樟树的叶子随着微风轻轻地摇摆,阳光从枝叶间漏下来,像一束束电光,在地面上移动着,变成一团团难以捕捉的阴影。
训练场上,战士们正在炼站功。几十人在操场上列队摆开,像几十根电杆;家才站在饭堂前的台阶上,两眼注视着操场,也像电杆一样杵着。烈日当空,战士们脸上汗珠滚落,头上热气腾腾,大盖帽顶部已由绿变青,衣服上可以拧出水来,不少人的手开始发麻,腰和腿开始发酸,队伍里有人晃动起来。
“不要动,坚持!”
家才锐利的目光扫视着队伍,恰似躲在树上盯着老鼠随时准备出击的猫头鹰;宏亮的声音敲打着大家的耳膜,使你的神经不自觉地绷紧起来,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的目光和声音总是无处不在,任何一个微小的错误都逃不过他的感官。
“站姿训练最基本的要求有两点,一是站得稳,二是站得久。站得稳,就是要按立正的动作要领,站得顶天立地,气宇轩昂,纹丝不动;站得久,就是达到一定的时间要求,具体讲就是一小时不动,两小时不倒。”家才在高高的台阶上杵着,不时有力地划动一下手臂,不失时机地为大家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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