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此时也是心急如焚,可看着已经完全失了分寸的两位夫人,她若是再失了清醒……
“唉……”刘嬷嬷在心中长叹一声,闭了闭眼,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抬步出了正厅大门。
刘嬷嬷对守在门口的白露和霜降附耳交代了一番,看着两人下去安排之后,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在大小姐回来之前,这个家可不能乱,最好是內言不出外言不进才好。
这时,屋里的苏氏和李氏终于回过了魂,之后便是帕子掩面失声痛哭。
刘嬷嬷看见这样,急忙迈过门槛,满脸焦急的道:“两位夫人,您们这样哭,是生怕外人不知道出事了?您们可得为两位姑娘想想才是。”
听见刘嬷嬷这么说,苏氏和李氏赶忙用帕子紧紧捂住嘴,连连点头,眼眶里的泪还在吧嗒吧嗒往下滚。
刘嬷嬷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刚要开口再劝,可两人又开始抽噎起来,帕子紧紧捂住口鼻,哭的浑身颤抖,那样子让人看得着实心酸。
刘嬷嬷知道此事再劝也是徒劳,便歇了劝的心思,抬脚又出了门,开始在廊下不住的打转,心焦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探消息回来在廊下值守的春分见状,上前悄悄拉了把又急又慌的刘嬷嬷,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匆躁跟她出去说话。
刘嬷嬷这才想起春分是大小姐安排在夫人身边的人,素来靠得住,忙强压下心头的焦躁和恐慌,跟着出了垂花门。
两人转过假山,在阴影下站定,春分附耳对刘嬷嬷道:“嬷嬷现在可不能慌,夫人和二夫人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能理事,府里人多嘴杂……”
刘嬷嬷哽咽道:“我懂……我已经交代白露和霜降下去约束三位姑娘院子里的下人了,断不会出一丁点岔子。”
春分点头,“这就好,只要等着大小姐回来就好。”
刘嬷嬷不住点头,可想起现在还不知道被歹人掳到什么地的三位姑娘,又不禁悲从中来:“真是造孽啊,咱们北疆虽说民风开化,可到底女人家就是活一个名声,三小姐……可还没及笄呢……”
刘嬷嬷一只手紧紧捂住嘴,将即将冲出喉咙哭声堵在嘴里。
女人家被劫持了,这清白还怎么说得清?
“嬷嬷别哭,且放心。”春分温言宽慰道:“第一,二小姐素来聪慧,就是大小姐也是夸过的,有她在呢,断不会有差池。其二,有大小姐呢,这有事也能没事了。”
刘嬷嬷不停的点头,看着春分道:“这事,老爷那也要瞒着?”
“嗯,老爷的性子脾气,一知道恐怕要闹到京兆府衙门去,那不等于满京兆府都知道了,若是老爷回来问起,就说三位小姐禀了大小姐,得了允许去徐州城给老太君采办寿礼了,没十天半月回不来。夫人和二夫人现在肯定六神无主,也不能理事了,嬷嬷得看紧府里内外各处。”
话音未落,春分又赶紧追加了一句,“嬷嬷最好想法子将老爷哄到不管哪位姨娘那里过夜,要是老爷看见大夫人这样……”
“这个好办,我马上安排下去。”
刘嬷嬷抹着眼泪应了,转身垂头,脸冲假山站了好一会儿,慢慢转过身,除了眼睛略红无法掩饰,别的已与平时一无二致,甩了甩帕子,从容不迫的出了假山阴影,往正房去了。
春分看着刘嬷嬷稳健的步伐,心中倒是对她生出几分敬佩来。夫人虽是个没主见的,可这奶嬷嬷虽说是平常人见识有限,可这份能干练达实在少见。
看着李嬷嬷进了垂花门,春分才收回目光看向千佛寺所在的方向。
此时,千佛寺后园,禅音阁厢房。
君霂正盘膝坐在炕上的蒲团上,一手执念珠,一手执着一卷经书,听站在炕下的青衣男子回事儿。
“……八宝,奴才已经让君二亲自送往了西泽乾州,昨儿清晨随商队出的城……可陈晋平不愿走,他说八宝到了乾州,便安全了,他苦苦求着我,要见主子您。”
君霂眼也未抬,问道:“刑部的案宗平了?”
“都办妥了。段侍郎让奴才给主子带句话,陈晋平并不是真名,身份印信也是假的,其真实身份恐怕不简单,让主子小心。”
“嗯,你给他回个话,就说他这个情我领了。”
“是!”青衣男子恭声应下,又道:“那魏……陈晋平,主子您见不见?”
“不见,你跟他说,看在魏公和八宝的面儿上,我再帮他一回。”君霂从经卷上移开眼,看向站在炕前的君一,淡声道:“你告诉他,想留下来也可以,至此和八宝断了关系,终生断了再见的念头,如此若他还要留下,便让他剥了脸皮换一张脸吧。”
如此冷酷血腥的话,君霂却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奴才明白。”应下后,君一弯腰对着君霂长揖一礼后,退出了厢房。
厢房门关上没多久,厢房阴影处走出一个面相阴柔,面色苍白如纸,一双眼冷得彷如冰渣子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在炕前三步远处站定,开口恭声道:“姑娘,属下一炷香前接到了传信玉峰,是血十三的。”
“嗯?”君霂凝眉,“君菲出事了?”
“应是被劫持了。”黑衣青年回道:“属下已经放玉峰去寻冥罗,让他跟着玉峰追去了,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君霂面色平淡,并不见一丝焦急之色,只淡声道:“知道了。”
黑衣男子不再多话,悄无声息退后几步,身形重新隐在暗处,仿佛与阴影融为了一体。
君霂的视线虽然仍在经卷上,脑中却已经开始抽丝剥茧的思考,是谁主导了这场绑架,敢光天化日之下劫了君家的人?
所图为何?
是冲着谁来的?
父亲,还是她?
盏茶功夫后,红枣推门进来,对君霂道:“主子,刚收到高统领传来的消息。”
“念。”
红枣拆开信筒,取出里面卷成一卷的薄纸,念道:“三小姐、二小姐、五小姐被劫,沿途已查,无任何蛛丝马迹,府中一切安好,夫人盼速归。”
君霂放下手中经卷,端起几上已经凉透的茶喝了一口,沉思片刻后起身下了炕,径自穿了鞋往外走,头也不回的对红枣吩咐道:“我先回去,你明日一早跟慧觉老和尚说一声再回城。”
君霂迈出门槛的同时,隐在阴影中的黑衣男子虚影一晃,便从开着的窗户无声无息地掠了出去。
红枣却仿若未觉,满脸担心地望着主子渐行渐远的背影。主子这几日正是关键时期,一丝内力也不能动,红姑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看好主子……
可这个节骨眼儿上,却出了这样的事儿……
红枣抿紧嘴唇,面色冷寒,眼神阴鸷,咬牙切齿的发誓:若是让姑奶奶知道了是谁主导了这桩事儿,必要将其碎尸万段不可!
幽静的古刹后园,君霂缓步慢行,感觉到缀在身后几近于无的气息,她轻叹一声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道:“幽阎,带我回城。”
“是!”声落的刹那,幽阎显出身形,伸手揽住君霂的腰,内气一体,运起轻功带着君霂急速朝千佛山下掠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