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年终于绷不住了,脸色微微一变,但依然佯装镇定地反驳道:“宋少奶奶,你别胡思八道!”
“我胡说八道?你以为你的事情真的没人知道?我哥哥就在申城,他府里的管家就是你曾经的邻居,我昨日收到我哥哥的来信,他告诉我,他的管家在1917年8月16日早上五点钟,天还不亮的时候,就见到赵少堂从家里出来了。你猜我要是将此事告诉沈沛文,沈沛文还会相信予宣是他的儿子吗?”玧儿知道沈芙儿现在处境艰难,因此并没有把沈芙儿说出来,而是找了其他理由说明赵少堂死前三天回过家,反正她从未跟沈家任何人提起她与宋珏已经决裂了,那么就让她用宋珏做一次幌子吧!
顾惜年脸色有些发白,但是语气执拗:“宋少奶奶,你是不是忘了,沛文和予宣已经做过滴血验亲,两血相融,骨肉亲情不容置疑,就算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又如何?事实胜于雄辩,予宣就是沈家毫无疑问的长孙!”
“毫无疑问?亏你说的出口!你明明知道沈沛文那么在乎长孙,你却敢拿他的底线开玩笑,滴血验亲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任何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血液都可以融合!现在医学发达,去医院验血可以验证是否有亲子关系,你敢吗?让沈沛文和予宣再验证一次,让医学来证实予宣到底是不是沈家长孙?”
顾惜年像是受到冲击,一把瘫坐在椅子上,正想辩驳的时候,只听房门被一脚踹开,站在门口的是沈沛文,他脸色晦暗,双拳紧握,眼里的怒火仿佛要把眼前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沛文.....”顾惜年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看他那么愤怒的表情,是不是都听到了?
“宋玧儿,你刚才说得都是真的?”沈沛文直直地看着玧儿,冰冷的眼眸似乎要将玧儿的身体剜出一个洞来。
“我骗你干什么?”玧儿说着,拿起绣棚里的绣花针,往自己手指扎了一下,滴出一滴血液到桌上是茶杯里,又端着茶杯走到沈沛文跟前,将绣花针递给沈沛文,“你只要戳破自己的手指,滴进茶杯里,看看你我的血会不会相融,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沈沛文犹豫了几秒钟,从玧儿手上接过绣花针,朝手指头戳了一下,挤出一滴血滴进玧儿握着的茶杯中。
果然,就像那天他和予宣的血液慢慢相融了一样,今天,他和玧儿的血液也融合在一起。
“你看见了吧?沈老板,难道我是你的女儿吗?”玧儿反问。
沈沛文的脸色已经又晦暗转为苍白,他从玧儿的手中夺过茶杯,走到顾惜年面前,怒道:“顾惜年你看看!”这是多年来,他第一次呼叫顾惜年的全名。
顾惜年看了一眼杯底,只见两滴血液相融,在水里显得妖冶诡异,顾惜年忙别开了头,倔强道:“那又如何呢?我也不知道滴血验亲并不作数啊,古往今来都是这么做得,若予宣不是你的儿子,我还敢主动提出来滴血验亲吗?”
“那赵少堂死前三天回家住过一晚,这事是不是真的?”沈沛文追问。
顾惜年躲开沈沛文炙热的目光,否认道:“当然不是真的!宋少奶奶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上门指责我一通,还说什么邻居见过赵少堂回来过,都是无中生有!宋少奶奶,旁人不知道你跟沛文的两年之约,我还不清楚吗?你与沛文的两年之期即将满了,我为何要害你呢?宋少奶奶,我不知道怎么得罪你了,你要打要罚便也罢了,可不敢往我头上泼脏水,我以后还是要做人的啊!”顾惜年话锋一转,将问题抛回给玧儿。
玧儿讨厌她此时的楚楚可怜、装模做样,玧儿轻哼了一声:“你可真厉害,自己做下的事情不认,倒是会诬赖我,是不是我诬赖你,让沈沛文与予宣一起到医院去验血就好了,医院的报告总不会有错!”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沈沛文,沈沛文一声不吭转头就要出去。
“沛文,你去哪?”顾惜年叫住了沈沛文。
“宋玧儿说得对,我们在这争执也没有意义,去医院验个血,一切就都明了了。”沈沛文此刻仿佛一个木偶,面无表情,“宋玧儿你告诉我,去医院找哪个医生?”
“找江必清,他是余漫漫的未婚夫,是德国留学回来的血液科博士!”玧儿道。
“沛文,你疯了吗?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查证予宣的血脉,这样他若是长长大了,知道这些他心里怎么想啊?你要我们母子情何以堪?要怎么活啊?”顾惜年声泪俱下,声音悲痛。
“就这最后一次了,德国的医学博士,肯定不会错的!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沈沛文喃喃念道。
“你要是带予宣去医院,我便死在你面前!”顾惜年说着,就撞向屋内的柱子,沈沛文和玧儿都反应不及,没想到顾惜年会如此决绝,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顾惜年的额头已经撞破,鲜血汩汩往外留着,人软绵绵地倒地。
“惜儿!”沈沛文连忙几步上前去,接住了顾惜年的身体,“惜儿,你疯了?”
“疯的不是我......是你.....”顾惜年变得虚弱极了,“不能去医院,不能去啊,否则宣儿将来怎么做人?”
玧儿冷眼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顾惜年,想到了两年前,叶氏也是用苦肉计逼自己就范,她承认,这些女人够心狠,不达目的不罢休,哪怕自残也在所不惜。
沈沛文疯了一般,双眼充血,抱着顾惜年往外跑,边跑边叫:“快备车!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