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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她害怕爱上我

八她害怕爱上我

雯雯陪我过完生日的第二天,我以为她会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她相亲的情况,可她并没有打来,第三天我又以为她会打来,可惜我又错了。此后半个月,我每天都在期盼雯雯的电话,每天都在失望中睡去……我的梦里经常出现雯雯,她满含笑意地向我走来,身姿聘婷,举止优雅……每次醒来,我才发现一切不过是场美梦而已。难道,我只能在梦里见到我心爱的女孩吗?雯雯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出现呢?她是不是又遇到了困难或烦恼?我又要说“如果”了,这个词已成为我难过、遗憾、痛苦、无奈的最恰当注解。如果没有这个“如果”,我就可以走遍和安的大街小巷,去找到她。我要找到你,不管南北东西,直觉会给我指引,若是爱上你,别问什么原因,第一眼就能认出你,我要找到你,喊出你的名字,打开幸福的那扇门……我坚信我能找到雯雯,不管她在哪里,我坚信我能为她解决所有的问题,即便我真的无力解决,但至少我可以陪着她,把她温柔地拥入怀里,让她感受到温暖和慰藉,可现在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只能坐在家里坐以待毙———没错,这种感觉真的比死都难受———死亡只在一瞬间,而这种感受是心灵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没有失去自由的人哪能感同身受?我体会到了那句名言:“不自由,毋宁死”的分量!我又想到:《情深深雨蒙蒙》里,傻小子杜飞,送给如萍一篮子“如果”,寓意有多深,用心有多良苦。

只要雯雯“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能想出十种、二十种原因,但结果往往是第二十一种原因。坦率地说,雯雯那天告诉我,她要去相亲时,我当时的心情特别复杂,很长时间都无法平静下来。我希望她能做我的女朋友———这个想法从第一次见到她就已产生,而不是去和别人谈情说爱,花前月下。不过有什么办法呢?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很幼稚,甚至很危险,飞蛾扑火的结局人人都清楚,作为我更加清楚,我多少次告诉自己:就把雯雯当做普通朋友吧,偶尔聚在一起聊聊天,吃吃零食,放肆地傻笑,这样不也挺好么?虽说同龄男女之间做普通朋友挺扯淡的,即便努力地往红颜知己的方向靠拢,但仍然摆脱不了暧昧。

其实我应该明白,雯雯是有意要和我保持一定距离。她偶尔打个电话给我,偶尔来看我一次,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我的同情,她知道我很寂寞,很孤独,很渴望有个人可以陪着我,排解心头的苦闷。雯雯是个善解人意,心思细腻而敏感的女孩,我的大多数想法和感受,她都明白,所以当初她愿意跟我交往,愿意来看我,送我礼物,给我惊喜,陪我过生日。然而,雯雯只是把我当做普通朋友,只能陪伴我一时,她毕竟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有自己的事要做,她希望她在我心里有位置———她绝对能感觉到她在我心里的位置有多高,但是,她又不希望我太在乎她,太牵挂她,因为她害怕我陷得太深,沉溺其中,难以自拔。同时,雯雯觉得我这人不错,她担心自己会日久生情,对我产生依赖和眷恋,她知道,我毕竟不是个正常人,如果我们走到一起,她需要承担的东西太多太多,这显然会远远超出她的承受范围,到那时她该如何抽身离去呢?雯雯的心情很复杂,也很矛盾,甚至挣扎过,因此,她选择对我若即若离。也许,这种选择对她对我都有好处。两害相权取其轻。

九我发表第一篇文章

我每天练打字,看小说,写作。日子竟也过得很快。我用了马朝意给的打字软件后,打字速度和准确率都提高的很快,现在一分钟能打十个字,对键盘上的键位都已熟悉。我感觉,用电脑打字确实不一样,比我左手握笔在纸上写要轻松得多。爷爷给我买了这台电脑,对我的帮助太大了,我真的可以实现用电脑写文章了,我的喜悦之情难以言表,爷爷奶奶知道后,也十分高兴,爷爷笑着说:“马克,你学打字学得还真快呢,看来我这个电脑是买对了。”奶奶觉得,我学会打字她也有一份功劳,“从小我就教你拼音,否则你现在哪能学这么快啊。”奶奶说。爷爷在旁边咧着嘴笑———不管什么事,哪怕是自己能沾上一点边,奶奶就想揽点功劳,而爷爷常用这种方式表达反对。不过,这件事奶奶说得确实没错。“奶奶,你讲得对,我小时候你教我学拼音,我当时觉得没用,没想到现在还真有用!”奶奶听了我对她的肯定,更加自豪。

我觉得现在可以跟爷爷再次提上网的事。我说:“爷爷,我想用电脑上网。电脑如果不上网的话,好多东西东用不了,叔叔家的电脑就可以上网,能看好多东西,所以马传富能玩游戏、聊天什么的。可能把网线装上?”爷爷回答:“这个要问问你爸,看他可同意,上网能干什么,对你有多大用处,我不懂,这要搞清楚。”这时,爷爷把眼睛瞟向奶奶,继续对我说:“我帮你买电脑,网费就应该叫你家奶奶出喽。”我看向奶奶,奶奶先是沉默不语,然后嗫嚅着嘴唇说:“我哪有钱付网费,我又要买水果、买牛奶,有时候我自己还想买买衣服。网费要不少钱呢!”这番话,奶奶又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对爷爷说。爷爷手一挥,说:“你买水果牛奶能花多少钱?你别找那些理由!”奶奶无路可退,只好说:“我顶多只能出一半,多了我出不起。”爷爷没在啃声,算是默认了。上网的事,爷爷又征求了我爸的意见,我爸没有极力反对,也没说同意———这就算是同意了,况且,不管买电脑还是网费,我爸一分钱没掏,他怎么好意思立马就同意上网?一个星期后,网线终于接上。我上网后做的第一件事:注册一个电子邮箱。我现在迫不及待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雯雯!

我大约十几岁时,就和爷爷奶奶一块住了。十几年下来,我对二老的脾气和性格已非常了解,他俩对我同样很了解。我是80后,跟爷爷奶奶相差五六十岁,按理说应该没多少共同语言,可我跟他们在一块,并不觉得无聊,也从没觉得无话可说,相反,我们三人在能聊到一块话题很多,虽然多是些家长里短那些事,有时很琐碎,很絮叨,但是,有股浓浓的人情味蕴藏在其中,我特别眷恋这种和谐、融洽、温馨的家庭气氛。韩剧为什么在中国大受欢迎?一个重要原因是,很多韩剧都是以家庭生活为题材,用细节甚至琐碎之事,诠释亲情的无私与温暖,显得真实而自然,可以直抵观众心里最柔软的位置,从而让观众感动,引发共鸣!我觉得,看韩剧还不如和爷爷奶奶聊聊天,我很享受、很珍惜这段时光,永远值得回味。

爷爷七十七岁,奶奶七十五岁,二老身体很棒,精神矍铄。如果没有他俩的照顾和关心,我也许长不到这么大,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和他们在一块,我真的不敢想象,我曾经天真地认为,这一天会来得很迟很迟,我还能和他们在一块住很长时间,可惜,我的理想主义,又让我在现实面前栽了一个大跟头。

刚接上网线那阵子,我的网瘾很大,网上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奇妙而精彩的(近视就是那时落下的,现在好后悔),网络以一种不断带给我惊喜的方式,向我呈现着她的魅力与神秘色彩,就像一个美丽多情的少女,向我翩翩走来……我白天的时间几乎全部花在网上,而晚上,我原本是跟爷爷奶奶看电视的,但自从雯雯送我小说,我有时晚上不再看电视,改看小说。雯雯送我的第二本小说高尔基的《在人间》,这本小说三百多页,我只用了近一个月就看完了。主人公阿廖沙的坎坷经历,深深震撼了我的心,一个十岁刚出头的孩子,就被迫外出谋生,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儿,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但无论经历过怎样的磨难和困苦,阿廖沙始终坚持读书,他的愿望是上大学,高尔基用生动细致的笔触,向读者描绘了当时俄国的底层生活全景,主人公没有屈服于命运的不公,他顽强抗争,努力学习!看完小说,我觉得很惭愧,我根本比不上阿廖沙,他有着勇敢、坚强、不怕苦、不怕累的可贵品质,在逆境中发愤图强,而我的生活环境和条件要比他好一百倍,可我有他那么坚强的意志和信念吗?他能做到的事我能做到吗?我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命运对我太残酷,太不公平,但看了《在人间》,我就改变了这种想法,跟阿廖沙相比,我应该感到幸福才对。虽然我不能走路,不能上学,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我还有正常的头脑,健全的思维,还有左手可以活动,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啊。我不能继续活在痛苦和抱怨之中,我应该以更加积极、乐观、向上的态度面对一切,我应该像阿廖沙那样,克服重重困难,追寻理想。一位作家曾说过:“记住,这个世界,没有一种痛是单为你准备的。因此,不要认为你是孤独的疼痛者。也不要认为,自己经历着最疼的疼痛。尘世的屋檐下,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事,就有多少痛,就有多少断肠人。在芸芸众生的痛苦里,你才会发现,自己的这点痛,真的不算什么。”

一本好的小说,不仅可以激发一个人的热情与潜能,还能引发思考与共鸣。通过读小说,我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人,看到了生命的多样性,看到了时代的发展,社会的变迁,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的行事作风和思维方式。一本小说就是一个时代,一个社会,一段丰富多彩的人生旅程。我明白雯雯为什么要送我这本小说了,她用心良苦!

我把曾经写在稿纸上的三篇文章,全部录入到电脑里。这三篇文章我写完后,我并没有立即让爷爷帮我寄出,因为我觉得写的不怎么样,投出去也会和以往任何一次一样———泥牛入河,石沉大海。可毕竟又是自己一字一字写成的,实在不忍心丢掉,于是我把它们录入电脑,然后再修改一下,再投稿。我不再像最初那样迷恋于上网———这其中也有新鲜劲渐渐过去,热情渐渐降温的原因,我开始把精力多放在写作上,我想,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前进的方向。我的愿望是在报纸发表文章,让很多读者看到我的文章———我最希望的是,雯雯能成为我的第一个读者,当她从报纸上,无意中看到我的名字,她一定会兴奋地跳起来!

我的愿望,一个月后变成了现实。某天,我在广播里偶然听到了一首小虎队的歌《蝴蝶飞呀》。我是小虎队的忠实歌迷,十几岁就开始听他们的歌,他们的每盘磁带我全都有,他们的每首歌我几乎全会唱。我当时不仅超级喜欢小虎队的歌,而且,特别羡慕三个帅气阳光的男孩,我觉得我也应该像他们一样,想蹦就蹦,想跳就跳,想跑就跑,无拘无束,但我为什么做不到呢?我天真地以为,以后我就能和他们一样了,也许我还可以站在舞台上唱歌,跳舞。这是我最初的梦想。后来我才慢慢懂得,梦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有时很大,很大……

小虎队的那些磁带早已不知去向。当我再次听到那首《蝴蝶飞呀》,内心感到莫名的悸动,久久无法平静与释怀,我非常想用文字写下我的感受,我打开电脑,写了一篇六百字的文章,名字叫:“追星的日子”,然后发到了报社编辑的邮箱里。没想到,一个星期后我的文章发表了,我看到自己文章的那一刻,心情很难准确的表述,有激动,有兴奋,有自豪,还有一点得瑟。那天是星期天。上午马朝事和王晓敏就来了,原本加上爷爷奶奶,正好可以凑一桌麻将,可王晓敏坚持要把赵镇守叫来,她对爷爷奶奶说:“把赵镇守叫来,我们四个打有什么意思啊?,转来转去都是家里人的钱,多没劲!”爷爷说:“叫赵镇守来讨厌,他这个人死抠,每次来都不带菜,白吃。”爷爷嘴上这么说,但想到能赢“外人”的钱,还是打通了“外人”的电话。赵镇守骑电动车,十分钟就到了。正如爷爷所说,赵镇守两手空空,什么菜都没带,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于是他对爷爷奶奶说:“我本来想买点卤牛肉的,结果我们家门口那家卤菜店,围了好几个人,我还要排队,你们都在等着我,我就没排了。”爷爷奶奶都没说话,马朝事低着头,好像在笑。我心想:你赵镇守来都来了,没带菜就没带菜,有必要说一下吗?!真是多余啊。

打麻将的人多了一个,谁首先当“替补”呢?———他们的办法是掷骰子,点数小者下,打完一锅再掷骰子。马朝事手气背,掷了个小点,只能先看一锅了,他有点不服气,坐在沙发上还在叹气呢。马朝事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会功夫,他突然叫我:“马克,这上头有你名字,这可是你写的?”我在我房间上网,听到马朝事的话,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客厅,我抓起报纸,我的文章真的印成了铅字!我一连看了五遍,这种感受太美妙了。“叔叔,这篇文章是我写的。”我用肯定的语气告诉马朝事。马朝事笑着对我说:“不错,写的不错。”马朝事在这个家里,一向很少夸人,能得到他的夸奖,我很是得意了一下。爷爷奶奶虽然在打麻将,但听到我文章发表了,也表现的很兴奋,爷爷说:“太好了,不错,终于登了。”奶奶说:“马克,这就叫有志者事竟成,一定要持之以恒,才能成功。”赵镇守也说:“坚持就是胜利啊。”王晓敏什么都没说,只看我一眼。

我的努力终于收获了成果,这对我的意义非同寻常,我明白了坚持与执着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以前从来不敢想、也从来没想过的事情,今天变为了现实,人生短短几十年,若心中没有理想,什么都不追求,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不管正常人或残疾人,一定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否则,岂不是白来世间走一遭?我想起盲聋女作家海伦·凯勒,她有着顽强的毅力和坚强意志,她通过不懈努力,不仅实现了自我价值,还克服了种种困难,为千千万万的残疾人带去了温暖与帮助。不要把自己的痛苦和不幸放到放大镜底下,那样只会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所抛弃;不要去想我失去了什么,多想想我还有什么;痛苦和不幸永远都是相对的,如果不能换个角度看待这个问题,永远都将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我打电话给爸妈,把文章发表的消息告诉他们。老爸很平静,老妈很高兴,他俩都叫我继续坚持下去。哪怕小小的一点成功,只要跟亲人、朋友一起分享,这份喜悦与幸福会立刻放大。说心里话,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最想与我的心离她最近、我的人却离她最远的女孩分享———雯雯!雯雯:你能听见来自我心底热切的呼唤吗?你能否读到我的文章?与你分享的快乐,胜过独自拥有,至今我仍深深感动,你如一扇窗,让我的视野变不同……我非常想给她打电话,我把电话打到了她顺丰的家里,想试试运气,她父亲接的,她父亲说她一个月没回来了。我无奈地放下电话,结果虽在意料之中,但仍然很失望。一颗心,从喜悦到怅然若失,竟然可以转变的这么快,好似坐过山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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