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御风第一次做这样的梦。
梦里,槿花开满枝头,红白相间,煞是好看。槿花树下,一个女子一身红衣似火,那般的红,似要将整个身体都燃烧殆尽。
他很想看清那个女子的容貌,可是面前似有一层纱,却是怎么都看不清。只有她那身红衣充斥着眼眶,艳丽着有些刺眼,刺得连心都微微疼了起来。
“此去之后,我,便再不是那个,柳鸣悠!”
是谁凄然而狠绝的声音,就那么在耳边一遍遍循环着。
“鸣悠!柳鸣悠!”
一声惊呼,凌御风猛地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夜色浓重,周围是无际的漆黑和寂静,还有他惊呼后残留的余音在脑中盘旋着,挥之不去。
意外的,凌御风想起了关在地牢的那个自称“柳鸣悠”的女子。也想起了不久前她含笑而立时动人心魄的风采。
若她真的是……
不!已经残破成那般的人,怎会是圣雪无双!
凌御风忽地掀开被子,拿起外袍披上,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地牢中,柳鸣悠一身血污,静静伏在地上,凌乱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颊,纤弱的身影现出无限凄然与哀伤。
牢门被打开,凌御风踏步进来时,她仍是一动不动。他蹲在她身边,伸手撩开她散在脸颊边的发丝,再抚上她的脸,若不是能感觉到掌下的温热,他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死去了。
蓦地想到这个“死”字,他竟觉得胸口一窒。
其实……是有些……舍不得吧……
柳鸣悠睡得并不安稳,似梦似醒间,她感觉到了脸上的触碰,缓缓睁开眼时,便看到了那张邪魅的俊颜,看到了他微眯的狭长凤目,和脸上透出的疑惑表情。
“教主还要知道些什么呢?我一定知无不答,若还要上刑,我受不住的。”柳鸣悠原本清亮的声音此时沙哑无比。
凌御风手上动作一顿,勾起嘴角笑了笑,“为什么那天没同玄苍一起走掉?”
柳鸣悠亦是弯起嘴角微笑,道:“因为任务未能完成。”
“你……很爱玄苍?”凌御风微微皱着眉,表情是难得的认真。
柳鸣悠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略怔了怔,随即点头,“是的,很爱,爱到了可以为他杀人,可以失去尊严失去自我。我牺牲了自己拥有的一切,只为了能得到他的爱,他全心全意的爱。”
她想起了两年前,从中毒昏迷中苏醒时,睁开眼见到的便是玄苍含笑的俊美容颜,他日后的温柔与体贴,他高贵的气质与不俗的谈吐,每一样都令她悸动与痴迷。
温柔是甜蜜的毒药,这场情缘恨爱,更是绮丽绚烂,沉溺而又刺心着,如鹤顶红般的存在。
也曾想过,为什么对男人向来冷心冷情的自己,会那么痴迷地爱着一个人,而感情这种事,一旦遭遇,又怎能说得清?
心魔已生,怨不得什么,只有承受着,却也甘之若饴。
凌御风轻轻拭掉柳鸣悠滑出眼角的泪水,然后将她搂进怀里,低声道:“以后乖乖跟着本座,忘了他。”
他的动作与话语都令柳鸣悠疑惑不已,但她终是没有说什么,只静静任他抱着,垂下的长睫下,一丝寒芒倏然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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