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外春花开了又谢,蝴蝶来了又去,原来岁岁年年皆是醒不了的梦魇。
那时,玄苍瞧见了柳鸣悠眼底的波光,暗香残冷,只是那么一瞥,便是萧索在斜阳之外的秋色。玄苍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柳鸣悠慢慢地饮下了半盏酒,伏在案上咳了半天,从嘴角沁出了一丝血,漫不经意地抹去,苍白地笑了笑:“这一次,你又预备将我怎样呢?”
玄苍攥紧了掌心,面上却微动分毫,声音低沉而镇定,“用你去换冥天教密道的地图。”
案上的半截红烛已成了灰,夕暮斜影,天色也婆娑了。总照不见柳鸣悠脸上的神情,玄苍心绪乱了起来,忽的一把挥掉了案上的酒壶,啪啦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柳鸣悠,本王不爱你!本王从不曾爱过你!”他猛地站起身,朝门外去了。
月光落在柳鸣悠的脸上,就象是春末了栀子花的白色,她用迷离的眼波望着地上的碎片,呢喃的声音却透着坚定,“可是我曾经那么那么的爱过你。玄苍,我确实爱过你,与蛊虫无关,最后,也与你……无关。”
心蓦地刺痛了,这种痛令玄苍心中一直挺立的冷漠心防摇摇欲坠。
她说得对,一直以来都以为是自己用锁情蛊控制着她,令她对自己情根深种而为自己心甘情愿付出,却从未曾料到,到最后陷入感情泥沼的,还有自己。
他说他不爱,其实他早已深爱。
锁情蛊可以取出,可自生的心魔,如何除去?
玄苍闭了闭眼,疾步而去,那修长的背影,却显得像是落荒而逃。
碎容回来了,垂着头,单膝跪地,“属下未能完成任务,请王爷责罚。”
玄苍却是拿过她手中的流光剑,修长的指尖细细摩挲着,鹰眸深邃无底,过了半晌,方才缓缓道:“这剑还是放在本王这里,你拿着它,终究不合适。”
碎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抱拳施礼:“是。”
大沧永德三年,东方封国举兵侵犯边境,其来势汹汹,兵力凶猛,大沧军队遭到重创,一时间,朝廷上下人心惶惶。
大沧当今圣上十四岁登基,到如今已是三年。皇帝年少,整个皇朝早已明争暗斗,党派林立,纷争不已。这也给封国的进犯提供了可趁之机。
御书房中,年轻的永德帝坐于书案前,挥退了内侍,只看着眼前一身深蓝朝服的玄苍。
“王叔。”永德帝微笑着唤了一声。
玄苍却听得心头一跳,自从这个侄子登上皇位之后,就从未再唤过自己“王叔”。
“皇上折煞臣下了。”
永德帝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却愈渐落寞,将他仍透着稚气的脸衬得更为清瘦,“王叔,如今之局势,朕早已看得分明。路丞相与宋太师争相拉拢人脉,明争暗斗,而崔御史一方也开始蠢蠢欲动。而朕年幼,刚继位便遇到如此混乱的局面,其实已是力不从心。”
玄苍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却仍是不敢确定,只皱了皱眉,斟酌着语句,道:“皇上不必过分担忧,朋党纷争本就是历朝都不可避免的。”
永德帝笑了笑,他很瘦,因此五官便显得很深邃,此时双眸更是炯炯有神,“王叔,若朕的皇位真的不保,朕宁愿是咱们玄氏族人坐上这把龙椅。”
顿了顿,他垂下眼帘,掩饰双眼中划过的落寞,声音淡淡的,“王叔,你南边的那支精锐是否已蓄势待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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