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名字不错,这姓却不好,”他笑嘻嘻地说道,竟轻佻地用手指勾起我的下巴,“不如,你以后便跟我姓吧。”
旁边人知晓这是挑.逗的笑话,纷纷捂嘴笑了起来,我却心中一荡,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陡然间,竟回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一树如雪梨花下,两名孩童无邪的对话。
那时候我才七岁,因为父亲工作调动的缘故,搬到了新的地方居住,也便是在那时,认识了住在隔壁的男孩子。
那男孩子据说跟我差不多大,却足足比我高了一个头,见得有新邻居来,便高高兴兴地来找我玩耍聊天,第一句便是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便也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不料还不用解释是哪两个字,他便已自顾自地吟起了诗,“梨花院落溶溶月,杨柳池塘淡淡风,这是源自晏殊的诗吧?真好听。”
有人夸我的名字好听,我自然心里也甜甜的,一边惊讶着他居然晓得是哪两个字,一边要礼尚往来地问他的名字,却又见他皱起了小小的眉头叹道,“可惜了,可惜了。”
我好奇地追问为什么,他便一脸正经地告诉我,名字好听,但是姓却不好。
我脸一板,怒道,“怎么不好了?”
“因为是假的呀!”他还煞有其事地解释给我听,接着又继续说,“贾溶溶,贾溶溶,不就是假的溶溶么!”
我也年纪小,听到这个便也开心不起来了,苦了脸低声道,“可是……姓是爸妈给的,我有什么法子。”
他却笑着拍拍我的肩,“丫头,这好办,以后你跟着我姓不就成了?我的姓可好听了,又大气又有贵族风范。”
我心里不服,看不惯他这占尽优势趾高气昂的样子,便也问道,“那你姓什么?”
他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姓颐,叫颐夜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就是说我啦。”
我心里暗暗惊讶他懂的诗多,却陡然心念一转,小心思上来,装作困惑道,“姓什么?”
“姓颐啊。”
“姓……什么?”我装作听不清,小手搭在耳朵后再问了次,他便有些焦躁起来,对着我大声喊道,“颐!颐啊!”
我咯咯地笑起来,“姨听到了,真是乖侄子。”
说罢便心满意足地甩着小辫离去,丢下呆若木鸡的他在原地发怔,可毕竟是聪明人,不过一转眼,身后便冒出他气恼的大喊,“死丫头,占我便宜!”
自此之后,他一有机会,便要捉弄报复我,而我也小心地提防着,这次你损了我,下次我整了你,有来有往,谁也占不了谁多少便宜,反倒渐渐熟络起来,倒有些形影不离的意思。
不过,虽然见到我便是一脸刻薄样,但那句话却仿佛暗号般存了下来,一有机会他便要说,“死丫头,你姓那么难听,还是乖乖跟我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