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的喉咙涩涩的,这个音节发出来有点艰难。楼道里的灯光是昏黄的,照在人的身上,是有点潮湿的暖。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继续独自一人走在喧哗的人群中,心乱如麻。我忽然跟鬼上身了一样,直想要哭。一幕幕回忆涌上心头,差点让我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扯开嗓子大哭出来。但最终我紧咬着嘴唇,轻轻拭去左眼未能抑制的一滴眼泪。
仅仅一滴而已。
一辆长得像大黄蜂的黄色跑车停在了拐角处,离我近在咫尺。
我的脑袋正神游八方,被吓了一大跳。车子里忽然探出一个脑袋来,我眯眯眼,借着路灯看清楚这颗脑袋是属于我恩人的,立马扯出一个扭曲的笑脸来,殷勤地喊了声,江城学长好巧啊。
我的宗旨是:对待恩人,要像夏天一般火热!
而这次夏天的火热碰到了劲敌,江城俨然就是一块冰,将我这团火都给熄灭了,他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继而弯了弯半边的嘴角。带着半分讥嘲的笑,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然后江城骄傲的两片唇微微一张:“原来,穿着ESPRIT的裙子,哭着说缴不起学费,为了省下钱来买奢侈品而编造一系列的故事来博取同情,我该用什么词形容你呢?呵呵。”
语罢,车子忽然发动,绝尘而去,留我一个人,留着脸上还没消退去的畸形笑容,对这个“恩人”的行为和语言感到诧异不止。
他中邪啦?
我撇撇嘴巴,很是不悦,却不知道我的身后,全城最奢华的商城矗立着,在纸醉金迷的夜晚闪烁着宝石一样的光芒。
而在那一天,上天似乎注定让我丢失另外一样我所宝贵珍视的东西,它似乎要让我惨到底,想将刚把眼泪憋回去的叶微凉,彻底地弄决堤。
这一次,消失的是我的小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害怕小又重蹈葵花的覆辙,我总在出门前将门窗紧闭,以断小又离开这个庇护所之路。这种禁锢般的保护,是我唯一能给小又的。
因为在我看来,生命比什么都要重要。那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简直是狗屁不通,没有生命,你飘着个魂谈恋爱,谈自由啊?
可是此刻,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往日里上前来舔我脚踝的小又,安静得,好可怕。
它跑哪里去了?我这才想起,今天早上忙着赶车去C中,许是忘记关窗户,顿时我一拍脑袋,悔恨不休!
我沿着青石板路,找了很久很久,直到我的声音都喊哑了,直到天开始下雨了,我没有找到小又。
无论我多么期盼它能乖乖地跳出来,用它的小舌头舔舔我的手掌也好脸也好,再与我共进一顿晚餐,那样我就可以完全忘记今天我被偷了钱,并且看到了妈妈的伤痕这些事儿,可是,这些都没有发生。夜晚静悄悄的,只听到雨从淅沥淅沥下到了哗啦哗啦。直到我的衣服全湿了,直到我强忍住却失败了哭得一塌糊涂,直到我嗓子沙哑心情沉痛地抱住肩膀,在雨里蹲了下去。
那么那么的无助,那么那么的害怕,那么那么的担心。
仿佛积蓄已久的所有委屈和孤独感,一次性地冲击了我,并像这场看起来没完没了的凶猛的大雨,要将我淹没。
小又,你难道看不到么?你看到的话,快点出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