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适的环境里泡久了,脑子会不清醒的。人只有经历严寒,才能长得结实。
绿荷咬咬下唇,急急地给木黎道歉:“对不起小姐,绿荷一时高兴,忘记了。”
“绿荷,你是不是对我这趟回来的变化有些惊讶?”木黎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向帘子外,穿藕色长裙的绿荷。
绿荷迟疑了一下,木黎穿好衣服掀开帘子出去一瞧,她的眼里闪着泪光,又要哭鼻子了。木黎无奈地摇摇头,笑道:“得了得了,绿荷,我回来还没有两个时辰,你就哭三回了。你到底哭什么呀?”
“小姐,您在外面受苦了。绿荷听人家说过,谁要是经历一场死里逃生,大脑受刺激,就会性情大变。小姐在外面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夫人,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奴婢没用,你带奴婢一道去吧——!”
说罢,绿荷竟颓丧地跌坐到地上嚎啕大哭,又把‘奴婢’用上了。
绿荷哭天抢地地细数着自己的不是,当她说出‘小姐名誉毁了,将来可怎么嫁人呐?’这句话,木黎一愣一愣的。她确实是受刺激了,她被‘穿越’这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刺激了,到现在还神志不清呢!
不出门的闺阁女子被拐出去,在外到底经历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难免名节不保。那次被两个流氓遇上,她自己都吓得差点绝望了!
木黎拍拍绿荷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吧!这件事不会被传出去的。”如果真被传去了,没人敢娶她,或者花木昀给她点钱财让她走人,她倒是挺乐意的。
“为什么?”绿荷抬起蒙着水雾的眸子问木黎。她认为一定是木黎故意安慰她的,想着想着,她又抽泣起来:“夫人呐——!奴婢没有……”
“停——!”木黎实在受不了了,她直接说道:“这件事只有花木家的人知道,我对于花木家还有点用处,他们不可能说出去的。我知道你担心与我作对的大姐和五妹她们嘴快,不过我敢保证,她们更不会说出去。”
“为什么?”这次绿荷有点相信了。
因为事情就是她们干的,她们怕引起别人的怀疑,自然不会主动提起。花木昀可没那么好糊弄。不过,木黎不想绿荷知道太多,于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她们都是花木家的人,她们要是毁了我嫁人的机会,爹不会放过她们的。你看,我们三人每人都得了赏赐,说明我在爹心中的位置与她们平起平坐,不相上下呀!”
木黎本来还苦恼,要找什么借口对绿荷说自己的变化呢!想不到绿荷自己先为她准备好了。‘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呵呵,没错,从那边的意外死亡,到这边的落水,可不就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吗?
不过,这落水后魂穿的情节,也太恶俗了吧?
通过这次的得与失,绿荷已经不再那么重视她的小姐变成了什么样子。小姐是她的精神依托,是伴随着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她从小便牢记在心,自己的使命就是照顾好小姐,看着小姐幸福,如果哪一天小姐不在了,她活着便失去了意义。
木黎说自己被敲了脑袋,很多事情忘记了,与其说绿荷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不如说绿荷找到了自己的依托,便不想再去怀疑。在生命面前,那些事情显得微不足道,只要小姐还活着,什么都好说。
回府歇息了几日下来,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这里的正常,就是指花木昀眼中的正常。他的回归,导致了木黎现在的生活与刚来这里时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人来打扫她的小院子了,也有人送来了新的生活用品,还有人送了美味可口的饭菜,态度十分礼貌。
送完一批人,又有一批人过来,对木黎说要取走老爷赏赐的羽丝布,赶在太后寿宴时做出来,给四小姐穿去参加宫宴。
绿荷应下,从屋子里的衣柜中取出布料,小心翼翼地递给她们。她们接过羽丝布,福身退了出去。
“毕竟还是老爷的亲生女儿,老爷绝对不会亏待小姐的。小姐,等你穿上那羽丝衣,一定不比大小姐和五小姐差。”绿荷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仿佛今天的这一切都在说明她们的好日子已经拉开了序幕。
木黎敛目,默默的用浅笑来回应绿荷的憧憬,她不想破坏了她的美梦,反正该来的总是会来,多给她留些遐想的时光,也未必是件坏事。毕竟只有知道的少,才更容易得到幸福。
今日种种,木黎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花木昀这么做,是因为那声甜甜的‘爹’换来的。现在的一切改变,就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风平浪静。这两年好好包装,过两年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两年,木黎拿着树枝轻轻地在地上画着罗马数字的‘二’,两年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就全看她这两年的努力了。
深沉的思绪中,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踏着轻缓的步子迈进了院中。
绿荷尊敬地将他请进屋堂,给他沏了杯茶,请他上座。木黎傻愣着坐在那看着,不知所措。
听了半天绿荷话里的意思,木黎才知,原来她来这里之前,每天都有专门的夫子过来教书,前不久那个夫子告老还乡了,一时没找到人,恰好花木离又掉进了水里,木黎刚来的那几天就闲下了。这个小院子虽然小,但是还有间笔墨俱全的小书房。
老夫子拱起手做自我介绍:“四小姐有礼了,鄙人姓孔,以后四小姐就称呼老夫为……”
“孔老夫子?”木黎跐溜一下站了起来,惊讶无比地指着他。等等,孔老夫子是春秋战国时候的人物,天呐——!她离现代到底有几千年的光*****子讪讪道:“老夫未曾到古稀之年,这‘老’夫子是要一定资历的,不敢当不敢当。四小姐就称呼老夫为‘孔夫子’吧!”